“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老人家真難伺候?！闭f完，他立刻閃到最后面去，還朝陳清巖做鬼臉。

    陳清巖深呼一口氣，真想揍他一頓。

    “那將軍，我們是先回京？”

    “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标惽鍘r打量著一屋子的人，心情莫名沉重，嘆了一口氣，“如若這件事是真的，我們怕是要和燕譯書開戰(zhàn)，若是不想去的，可以拿著通關(guān)文書去塞外，本將軍不強求。”

    熱鬧輕松的氣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他們在猶豫，生與死在腦海里打架。陳清巖將通關(guān)文書放在桌上，環(huán)顧一屋子的人，“不必著急下結(jié)論，你們有一晚上考慮的時間，若是想走，可以直接來我房里把通關(guān)文書拿走?！?/br>
    陳清巖將他們都轟了出去，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耳朵貼緊墻壁，他能聽見聲音，不過很微弱，聽不清其中的內(nèi)容。

    “我會送你回去?！鄙虘阎G看她不情愿的模樣，并不在意，“你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回宮，二是假裝投靠燕譯書，以前的事，我就不讓人深究了?！?/br>
    燕譯柔沒有坐下，她站在距離商懷諫三尺開外的距離，扣著自己的手指，猶豫不決。

    一個虎xue，一個狼窩，這讓她怎么選。她懷疑那些話，是商懷諫故意說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為何會出使金國。

    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后，燕譯柔嚴(yán)詞拒絕，“抱歉太師，您的要求，我不同意。我不想死。”

    “哦？”商懷諫有些驚訝，“那真是抱歉了。我記得，你母妃在尼姑庵吧，不如我將她接出來。左右你一人在宮中也是孤寂，也剛好讓你母妃好好頤養(yǎng)天年?！?/br>
    “！??！”

    燕譯柔最后一道防線徹底被攻破，往事歷歷在目，身上留下疤痕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那些刺耳不堪的話，依舊能將她的心戳地千瘡百孔。

    商懷諫笑著看她，篤定她一定會求自己。燕譯柔捂住自己的胳膊，眼淚在打轉(zhuǎn)，她的反應(yīng)如商懷諫所想，“我如您說的做，我求您，別讓她再靠近我了。”

    造成她所有苦難的源頭，正是她的母妃。

    她想活著，活得好好的，想有一天能趾高氣昂站到她面前，說上一句，“謝謝你當(dāng)年拋棄了我，我才能過得這么好，而你，只能茍且活著。”

    “今夜好好睡一覺。”商懷諫摘下自己的荷包，丟給燕譯柔，“這是你的報酬，事成之后，我會給你找一處宅子，給你一筆錢，那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br>
    商懷諫上下打量她，她的打扮算得上華麗，比以前要好許多。他認(rèn)得出她頭上的那些珠翠，是燕譯月的。

    “去見燕譯書時，將你這頭上的珠翠拿下來，這樣才更能讓他相信?！?/br>
    燕譯柔拔下頭上的簪子，丟在桌子上，一點都不心疼。商懷諫拿起來，放在手中把玩，問她，“你不要了？”

    “這種劣質(zhì)的東西，我才不需要?！?/br>
    “劣質(zhì)？”商懷諫被她這句話整笑了，看來她對燕譯月的偏見是真的大，這里面任何一個簪子，就夠普通人衣食無憂一輩子。

    將這些東西當(dāng)了，足夠她生活?？上X得燕譯月不會那么大方，定是故意戴個劣質(zhì)的東西，然后賞給她。

    他先代替燕譯月收下，人家不領(lǐng)好意，他也不強求。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你和陳清巖說清楚，明日一早我?guī)汶x開?！鄙虘阎G清點那些東西，收進自己的包袱，“這些東西，我會代你還給長公主的?！?/br>
    第九十六章

    天還蒙蒙亮?xí)r，商懷諫已經(jīng)來敲門了，昨日喝多了酒，頭比昨日晚還要疼。好在腦子是清醒的，只是頭疼而已。

    燕譯柔很聽話，昨日連夜收拾好自己的行囊，那些士兵醒的早，已經(jīng)在下面，rou包子的味道彌漫整個客棧。

    她跟著商懷諫離開，一群人嘴里還叼著包子，伸著頭往外看。

    商懷諫準(zhǔn)備的馬車在外面，馬車比較簡陋，馬車?yán)镉袔讐K糕點，只是不知道放了多久，還能不能吃。

    那兩個宮女沒有跟上，商懷諫不讓，她們也樂得自在，不用伺候燕譯柔，她們可不想伺候那個嬌滴滴，動不動就哭的大小姐。

    天徹底亮?xí)r，依舊是陰沉沉的，今日沒有太陽，刮起了很大的風(fēng)。馬車在風(fēng)中咯咯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裂。

    有馬夫駕車，商懷諫騎馬跟在一側(cè)，放低速度。風(fēng)吹過來時，要將他整個人吹偏，好在及時穩(wěn)住身形，才沒有摔下去。

    風(fēng)呼嘯著，將地上的落葉卷起，隨風(fēng)飛向不知名的地方。

    燕譯景的寢宮里，窗子微微打開了一點，漏進來一點風(fēng)，將窗子旁的東西吹倒在地上。

    花瓶吹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分散一地，突然的響動嚇得燕譯景一激靈，往聲源看去。

    是個青花瓷，插著的話也掉在地上，鮮紅的花瓣和碎片混雜在一起。

    姜公公叫人來打掃，自個去關(guān)窗，那風(fēng)往里吹，在與他對抗，姜公公花了些力氣才將窗子關(guān)上。

    姜公公走到燕譯景旁邊，試探性問：“今兒個風(fēng)大，陛下還是在寢宮里用膳吧？”

    燕譯景不喜歡在寢宮里用膳，那殘留的味道久久不散，容易影響人的心神。

    他合上書，淡淡說：“不用了。周侯爺那里，還沒有動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