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泉起身與顧泠汀對(duì)峙著，沉聲道，“不然呢？放任哥哥躲著我，去和別的弟弟談天說地？”

    顧泠汀不知道鐘泉為什么總是揪著簡(jiǎn)儀不放，眼下他也實(shí)在沒心情解釋更多。

    隨他去吧。

    顧泠汀說不通，背對(duì)鐘泉重新躺下，冷聲道，“滾出去。”

    鐘泉出去了，但很快又回來了。

    “是我錯(cuò)了，哥哥吃點(diǎn)東西吧。”

    聽著鐘泉話語里近乎懇求的語氣，顧泠汀不免有些動(dòng)容。

    他真的，看不懂這只鬼了。

    第六十七章 錄像帶

    “啤酒鴨。”顧泠汀突然開口。

    鐘泉怔了怔，眼神一下子晴朗起來。

    “好，啤酒鴨，我……我現(xiàn)在就去給哥哥做?！?/br>
    哥哥肯提要求，就是要原諒自己了。

    鐘泉太開心了，開心得拿托盤的手都在抖。

    啤酒鴨做法繁瑣，顧泠汀知道，鐘泉一時(shí)半會(huì)兒是回不來了。

    顧泠汀走到窗邊，低頭往下看。

    高墻依然圍筑著，院門依然緊鎖著。

    但總比被關(guān)在房間里好過。

    若這一次妥協(xié)，下一次，那只鬼再犯什么瘋病，豈不是會(huì)把自己鎖在床上？

    想到這，顧泠汀舉起一旁的椅子，狠狠朝窗玻璃砸去。

    由于最近幾日疏于鍛煉，顧泠汀直砸了兩下，才把窗玻璃砸碎，胳膊還被留在窗框上的碎玻璃劃傷了，嘩啦啦往地上淌血。

    顧泠汀沒管胳膊上的傷，跳到窗臺(tái)上，縱身便往樓下跳。

    二樓而已，跳下去不會(huì)摔死的。

    頂多……斷條腿。

    顧泠汀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摔斷腿了，結(jié)果跳下去的一瞬間，就被一個(gè)冰涼的身體牢牢接住了。

    顧泠汀有些悲哀。

    這只鬼動(dòng)作還真是快。

    自己還沒怎么感受外面的新鮮空氣，就被抓到了。

    鐘泉長長的眼睫低垂著，目光里無悲無喜，看不出什么表情。

    顧泠汀心道：這瘋小子該不會(huì)真的要把自己綁床上吧？

    鐘泉把顧泠汀帶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然后消失了一秒鐘，很快帶著藥箱又出現(xiàn)了。

    鐘泉像顧泠汀之前給他做過的那樣，給顧泠汀清理胳膊上的傷口，拿酒精認(rèn)真消毒，上藥，然后拿紗布一圈一圈包扎。

    顧泠汀很想告訴他不用這樣，傷口并不深。

    但顧泠汀沒舍得。

    總覺得眼前的鐘泉，好像那種失落和破碎感又被放大了。

    整個(gè)人頹然地跪坐在顧泠汀身前，只是面無表情地幫顧泠汀包扎傷口。

    兩個(gè)人誰也沒說話，

    空氣安靜得甚至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

    須臾，鐘泉把紗布打了個(gè)結(jié)，終于開口道，

    “哥哥不要傷害自己了，我放你出去?！?/br>
    顧泠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這樣？

    這么簡(jiǎn)單就放了自己了？

    鐘泉又消失了一下，回來時(shí)，雙手捧著一個(gè)東西遞給顧泠汀。

    是顧泠汀那部消失了多日的手機(jī)。

    與外界失聯(lián)了一個(gè)多星期了。

    不知道手機(jī)有沒有被打爆。

    顧泠汀接過手機(jī)，打開翻了翻。

    的確有很多未接來電和信息。

    最多的來自盡職盡責(zé)的張秘書。

    然后是王斯年和鐘嘉。

    包通海也發(fā)過一條信息，問顧泠汀什么時(shí)候去他那拿錄像帶。

    錄像帶的事事不宜遲了。

    顧泠汀回復(fù)：今天就去。

    而王斯年和鐘嘉的信息，鐘泉已經(jīng)用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給了合理的回復(fù)。

    顧泠汀又回復(fù)了幾個(gè)客戶和合作商的消息，翻了翻手機(jī)，事情基本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顧泠汀才抬起頭瞄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鬼。

    鐘泉耷拉著腦袋跪坐在地上，看起來好不可憐。

    顧泠汀的心臟又抽痛了一下。

    顧泠汀努力壓下心臟的那種鈍痛感，殘是確認(rèn)一般問道，“真的放我走？”

    鐘泉點(diǎn)點(diǎn)頭，只是點(diǎn)過頭之后垂得更低了。

    “啤酒鴨，哥哥還吃嗎？”鐘泉的聲音沉悶無力，卻帶著一絲掙扎和試探。

    “我其實(shí)并不是很想吃。”

    顧泠汀淡漠地說完這句話以后，就看到鐘泉垂著頭的身體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這種樣子很熟悉。

    顧泠汀起身，蹲在鐘泉面前，拿食指挑起鐘泉的下巴。

    果然，鐘泉臉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

    顧泠汀嘆了口氣，松開手，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心軟，就不應(yīng)該用這種強(qiáng)硬的方式留住我，我告訴過你，我最討厭被人強(qiáng)迫和威脅。”

    鐘泉閉著眼睛沒說話，似乎想讓眼淚往回流，但他沒能做到。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用了。

    哥哥寧可從二樓一躍而下，寧可摔斷腿，寧可弄傷手臂，也要離開自己。

    真的要失去哥哥了……

    鐘泉哭得很傷心。

    一開始還是無聲地流眼淚，后面開始小聲啜泣，最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顧泠汀松開捏著鐘泉下巴的手，手上已經(jīng)被鐘泉的眼淚打濕了。

    哭聲惹得顧泠汀心情煩躁而難受，遂起身打算離開，卻被鐘泉一下子握住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