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染血的t恤，少年的身上也沾滿了血跡。

    尤其是那雙手。

    那雙，剛剛剝過人皮的手。

    少年走到甄司洛身旁蹲下，慢慢摘下口罩，無聲地看著甄司洛，眼神平靜，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甄司洛看到那張臉，瞳孔倏地放大，表情竟是比剛剛看到劉組長的尸體時還要驚恐非常。

    “你是……鐘……鐘……鐘……”

    甄司洛聲音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少年聽見他半截的話，卻揚著唇角笑了。

    “兩年不見了，您還記得我呀，甄、老、師?！?/br>
    后面的三個字，少年是一字一句念出來的，仿佛是在誦讀最后的死亡名單。

    甄司洛已經(jīng)嚇得臉色慘白，他雙手支著地面，求生欲給了他一些力氣往身后挪。

    “鐘……鐘泉啊，看在，看在師生一場的份上，你……你放過我，你知道的，老師也是，也是迫不得已的。”

    空氣中傳來一股sao味，原來甄司洛已經(jīng)嚇得小便失禁、尿了出來。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嘖”了一聲。

    “甄老師現(xiàn)在這樣，可有失體面啊?！?/br>
    甄司洛哪還顧得上體不體面，他只知道，眼前這是個怪物，眼下自然是活命要緊，看到少年輕輕皺眉，趕緊道歉，

    “對，對不起，我，我控制不住……”

    少年忽然放聲大笑，少年笑聲本是清脆爽朗的，但在一旁尸體的襯托下，卻顯得詭異萬分。

    甄司洛不懂少年為什么笑，只能跟著陪笑兩聲。

    少年笑了好半天才停下，一只手握住甄司洛的左腳腳腕，阻止對方繼續(xù)往后退。

    “我放過你，你要怎么報答我？”

    甄司洛咽了口口水，顫巍巍地舉起一只手保證，“我……我什么都聽你的，即便，像兩年前那樣，再炸毀實驗室，也……也絕對不會……猶豫半分。”

    少年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慮。

    少年沉默的時間越久，甄司洛的心跳得越快，身體抖得也越厲害。

    生怕少年會拒絕，甄司洛趕緊又補(bǔ)充。

    “實，實驗數(shù)據(jù)也給你?！?/br>
    這倒是個好東西。

    少年拍了拍甄司洛的胳膊，“實驗室就不用炸了，實驗數(shù)據(jù)我明天來拿?！?/br>
    甄司洛怕少年反悔，接著表忠心，“不，不用明天，我現(xiàn)在就能拿給你?！?/br>
    少年眼睛危險地瞇了瞇，緩緩搖了搖頭，“不必，今天，甄老師應(yīng)該是另有安排。”

    “什，什么安排？”

    少年微微一笑，緩緩?fù)鲁鋈齻€字。

    “去、醫(yī)、院。”

    話音未落，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少年空閑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斧頭，在他說話時，斧頭正砍在被他另一只手握住的，甄司洛的左腳腳腕上。

    少年起身，將那只斷腳踢到甄司洛眼皮子底下，笑著道，

    “甄老師，你懂得多，能不能教教學(xué)生，這只斷掉的腳，還能不能接回去呢？”

    可憐的甄老師卻早已經(jīng)聽不見少年的話了。

    來京城的短短幾日，鐘嘉已經(jīng)替顧泠汀引薦了京城的許多大人物，甚至今日連狄家長子都請過來介紹給顧泠汀了。

    經(jīng)過一整天的應(yīng)酬，晚上八點，顧泠汀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好在，張秘書找了他的朋友來給顧泠汀當(dāng)司機(jī)，至少不用步行一公里了。

    開門，鐘泉依舊乖乖地站在玄關(guān)處等著顧泠汀回家。

    之前在c城的時候，顧泠汀還沒有什么感覺。

    來了京城之后，每天在人生地不熟的環(huán)境下高強(qiáng)度工作，回家時已是身心俱疲。

    而回到家，有一只小鬼守在玄關(guān)處等著自己，睜著大眼睛笑著對自己說，

    “哥哥，飯做好了?！?/br>
    那一瞬間，顧泠汀感覺像是一下子恢復(fù)了滿格電量。

    顧泠汀換了鞋，摘下領(lǐng)帶、脫下西裝隨手丟給了鐘泉。

    鐘泉順手接過，正要去衣帽間放衣服，卻被顧泠汀一下子抓住了手臂。

    “你受傷了？”

    鐘泉腳步一頓，捧著西裝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

    第三十九章 家人之間不會做的事

    “沒有受傷啊，哥哥?！?/br>
    鐘泉歪著頭去看顧泠汀，眼睛又大又圓，看起來十分天然無害。

    顧泠汀皺了皺眉，扯過鐘泉手上西裝，隨手丟在了地上，拉過鐘泉的那一只手臂讓他側(cè)過身，然后翻來覆去仔細(xì)檢查了一遍。

    的確沒有受傷。

    可是明明剛剛一晃而過時，好像看到鐘泉手臂上有血跡啊。

    顧泠汀放開鐘泉，揉了揉眉心，想著自己最近太累了，許是眼花看錯了。

    “沒受傷就好?！?/br>
    鐘泉咧嘴一笑，乖乖應(yīng)道，“哥哥放心，鐘泉每天待在家里，怎么會受傷呢？”

    顧泠汀點點頭，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

    于是揉了兩把鐘泉的頭，徑自往臥室走去。

    鐘泉也撿起西裝，去了衣帽間。

    掛好衣服后，鐘泉低頭看了看手腕，眼神復(fù)雜。

    好像在懊惱，好像在煩躁，又好像在……后怕。

    沒清理干凈，差點讓哥哥看到了臟東西。

    右手手腕上的那點血漬早已在顧泠汀詢問時，被鐘泉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