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抽完，剩下的那一半睡意也沒了。

    客廳的哭泣聲一直沒停，直到顧泠汀拉開臥室的門。

    哭聲戛然而止。

    蹲在門口的小鬼眼淚汪汪地抬起頭。

    “哥哥……”

    顧泠汀按亮了手機(jī)屏幕丟在鐘泉面前，冷聲道，

    “兩點(diǎn)半了，人類是要睡覺的?！?/br>
    鐘泉低下頭，悶悶地說，“對不起。”

    語氣不是平平淡淡的了，這次很清楚帶著一絲哽咽和顫抖。

    鐘泉之前說他會流淚，現(xiàn)在看來所言非虛。

    顧泠汀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蹲在鐘泉身前，聲音恢復(fù)冷靜。

    “告訴我，你在哭什么？”

    最好別是因?yàn)閯倓偭R了你。

    “怕黑……”鐘泉很小聲說道。

    “什么？”

    顧泠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鐘泉掛著淚眼，可憐巴巴抬頭，稍微加大了一些音量，重復(fù)道，“怕黑?！?/br>
    顧泠汀沉默了。

    一個鬼怕黑？

    鬼，怕黑？

    鬼啊，鬼怕黑？

    顧泠汀在心里無聲吶喊。

    顧泠汀臉上維持著冷靜，“怕黑就開著燈?！?/br>
    “開燈不利于節(jié)能減排。”

    顧泠汀臉上的冷靜維持不住了。

    最后顧泠汀還是答應(yīng)了小鬼，允許他跟自己睡在一個房間，只是，需要與自己保持一米的距離。

    幸好床夠大。

    第二天醒來時，小鬼還乖乖的保持一米距離。

    “哥哥醒了?！惫淼挠^察力還挺好的。

    顧泠汀閉著眼睛，沒回應(yīng)。

    鬧鐘還沒響，還能再睡一會兒。

    不多時，外面開門聲響起。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傳來，小鬼警覺，一下子坐起來，耳朵豎直聽著外面的動靜。

    顧泠汀睜開眼睛，伸手拍了拍鐘泉的大腿。

    “是阿姨在做早餐。”

    鐘泉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

    然后躺回到顧泠汀身邊，的一米處。

    阿姨做好早餐就離開了。

    七點(diǎn)半，鬧鐘準(zhǔn)時響起，顧泠汀按下鬧鐘，起床洗漱，用餐。

    鐘泉坐在對面，支著下巴看顧泠汀吃飯。

    吃好飯，穿好衣服，鐘泉將顧泠汀送到玄關(guān)處。

    “五點(diǎn)半回來，在家等我?！?/br>
    鐘泉悶悶不樂，“哦?！?/br>
    自從昨晚見識過鐘泉落淚的畫面，這小鬼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多了。

    比如，此時他眼里的失落就是明晃晃的。

    顧泠汀剛關(guān)好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拉開門囑咐了一句。

    “等下有阿姨來打掃衛(wèi)生，你要是害怕，就躲在房間里?！?/br>
    小鬼點(diǎn)頭，“嗯?！?/br>
    顧總裁上午有兩個會議，開完會，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多了。

    顧泠汀把張任叫到了辦公室。

    張任開門進(jìn)來后，揣測了一下圣意。

    “顧總，需要幫您叫午餐嗎？”

    顧泠汀搖頭，“兩件事。”

    “是，您說?！?/br>
    顧泠汀拿出昨日翻出來的那張報紙，按在桌子上。

    “第一，調(diào)查鐘家二公子?！?/br>
    張任看了看報紙頭條版面上的大字，

    “三年前死掉的這個？”

    顧泠汀瞥了他一眼，張任立馬閉嘴，默默將報紙收好。

    “第二，找一個靠譜的道士?！?/br>
    道士？

    張任腹誹，想開口問一句，確保不是自己聽錯了，但不敢。

    顧泠汀撫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補(bǔ)充道，

    “除了道士，還有和尚、陰陽先生、算命先生、湘西趕尸人、東北大仙兒……”

    顧泠汀實(shí)在想不出別的職業(yè)了，“只要是這一類的能人，全都找來?！?/br>
    張任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這次確定沒聽錯。

    顧泠汀見張任呆立在原地不動，挑眉問，“怎么？”

    張任迅速反應(yīng)過來，“沒，沒事，我這就去辦。”

    說完快速往外走。

    等張秘書快走到門口時，顧泠汀又把人叫住了，“還有，十二點(diǎn)幫我叫午餐?！?/br>
    等張任走后，顧泠汀打開電腦查了查，一無所獲。

    要是硬琢磨的話，感覺小鬼與僵尸或者喪尸類似。

    但無論是什么，都沒有像小鬼這樣，有自我意識的情況出現(xiàn)過。

    還是得咨詢一下專業(yè)人士。

    專業(yè)的事，就得專業(yè)的人干。

    下午吃過飯，警察局打來電話，詢問昨晚小伙子神秘失蹤事件。

    顧泠汀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告知實(shí)情。

    一來，鬼神之說太過離奇，無法令人信服。

    二來……

    想了想小鬼濕漉漉，小鹿一般的可憐眼神。

    還是先留在自己身邊吧。

    于是面不改色的說道，

    “他是我的一個遠(yuǎn)房弟弟，怕生。我與他許久未見，忘記了樣貌，昨日才會當(dāng)成陌生人處理，抱歉?！?/br>
    對面十分理解，“原來如此，顧總您客氣了，既然是您的弟弟，那我們就放心撤案了?！?/br>
    “好?！?/br>
    晚上回到家，電梯門打開，熟悉的畫面出現(xiàn)了。

    鐘泉像昨晚一樣，抱膝坐在門口等著顧泠汀。

    顧泠汀腳步頓了頓，然后大步走過去。

    “為什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