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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玉[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8節(jié)

第148節(jié)

    喬吟茫然不知,可喬聽曾和安無雪共同應(yīng)對過第二十七城之危,識得安無雪氣息。

    他在飄雪中、巨劍下,抱劍等了戚循許久,直至戚循回神,他才問:“戚宗主,剛才以劍陣之力阻了劫云的氣息中,最強勁的一道是宿雪的氣息。我識得他。你剛才提到的人——是他嗎?”

    戚循側(cè)過頭來:“你的語氣,好像和他很熟?”

    “算是朋友?!?/br>
    “朋友……”戚循喃喃道,“我和他也是朋友。曾經(jīng)是。”

    現(xiàn)在……他不知安無雪還愿不愿和他之間互稱一句朋友了。

    “曾經(jīng)……?”喬聽一愣,面露擔(dān)憂之色,“戚宗主可是和他有什么恩怨?我和宿雪只是萍水相逢,雖然說不上多了解他,但第二十七城先前危難之時,是宿雪和仙尊一同解了危局,他是個好人,若有錯處,多半不是有心之舉,非他本意,還望戚宗主莫要介意?!?/br>
    戚循一愣,兀地大笑出聲。

    他地位非凡,修為高超,突然如此,喬聽和喬吟都摸不準(zhǔn)他的態(tài)度,神情愈發(fā)擔(dān)憂。

    盡管如此,喬吟還是硬著頭皮,抱劍上前道:“戚宗主,我弟弟所說不錯,我愿以二十七城擔(dān)保,宿公子他——”

    戚循抬手止住了她的話。

    他話中滿是自嘲:“我不是在笑你們,是在笑我自己。兩位與阿雪萍水相逢、不知細(xì)節(jié),卻能為他辯解,毫不猶豫地替他說一聲‘非他本意’,而我當(dāng)年卻……越是熟識,竟然越是嚴(yán)苛?!?/br>
    他一揮手,扔了兩袋格外珍奇的法器靈寶給喬吟和喬聽,說:“阿雪在二十七城,多謝兩位有所照拂,此乃謝禮,應(yīng)當(dāng)足夠二十七城重振旗鼓?!?/br>
    “阿雪既已出手,少則一兩日,多則三四日,他之身份還有北冥所發(fā)生之事,兩界必然盡知?!?/br>
    “喬城主,喬公子,還望到時候,兩位眼下和我說的這些話,屆時依然不變?!?/br>
    話落,戚循身影已經(jīng)不見。

    危局已解,劍陣傳送已開,他去第一城了。

    喬聽愣在原地,竟是沒聽懂戚循在說什么。

    可是幾日之后,安無雪死而復(fù)生的消息傳遍兩界四海,他坐在茶樓中躲著想要尋他回城主府的喬吟,聽著來往修士交談。

    眾人口中雖只提了落月首座,可他回想起此前仙尊和宿雪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這才知道戚循那日之言是何意。

    他回想著兒時聽過的關(guān)于落月峰那位首座的傳言,著實和自己認(rèn)識那個宿雪完全不一樣。

    他喝著茶,聽來往修士說——

    “誰知道當(dāng)年到底怎么回事呢?”

    “他救了北冥,該不會有別的目的吧?”

    “很多和他有關(guān)的事情,仙尊都發(fā)了記載真相的玉簡……”

    “可是修真界現(xiàn)在不都是落月峰說了算,只要仙尊想,把黑的說成白的——”

    “當(dāng)——”的一聲。

    喬聽本命劍尚在鞘中,卻直接在那幾人所坐的桌上落下,戳出了一個大洞。

    那幾人的茶水全被他打翻,他滿不在意道:“破損我賠,但是幾位明知有落月玉簡還編排無辜好人,是不是也該賠個罪?”

    “……”

    這些都是后話了。

    -

    安無雪沒死。

    短短幾日,上至仙門氏族、大宗小派,下至平凡百姓,都聽過這五個字。

    安無雪不僅沒死,據(jù)說幾日前北冥浩劫,不知從哪來的登仙雷劫將整個北冥第一城覆蓋,春華氣息連出兩道,北冥皆知——安無雪救了北冥。

    上官了了將一個借影石掛于劍陣之上,織了一場幻夢,借陣主之權(quán),以劍陣之能,將當(dāng)年安無雪“戕害同道”一事展現(xiàn)于世人眼前。

    她當(dāng)著所有仙修的面,言明自己當(dāng)年識人不清、錯冤無辜,因果延綿千年,險些害了如今的北冥,萬死難辭其咎,無顏再執(zhí)掌北冥,不日將會將城主一位交托。

    宋不忘在照水城中聽聞此事,怔然許久。

    秦微剛剛出蒼古塔,險些沒站起來。

    蒼古塔頂層只有安無雪一人活著出來過,秦微能活著出來,還是因為他職責(zé)在身,不可任性,謝折風(fēng)特意叮囑過弟子注意他的生死,在他垂危之時給他送來靈藥,他這才在反復(fù)的苦痛中熬了出來。

    他都如此……當(dāng)年的安無雪呢?

    他本想把傷養(yǎng)好之后,為安無雪去四海尋一些修煉靈物,可聽聞北冥一事,他大笑幾聲,拖著傷重之軀,親自在那些寫明千年前真相的玉簡之上,添上了北冥一事。

    如今,除了離火宗一事,已經(jīng)再無其他??呻x火宗滅門的苦主戚循都沒說什么,其他人又能說什么呢?

    秦微便干脆領(lǐng)著司律峰弟子,滿四海地發(fā)玉簡。

    霜海前,那先前為安無雪引路過的女弟子站在長松下,恍然看著先前自己同宿雪交談過的地方。

    她還記得,那晚明月掛在松上霜雪后,她和仙尊留下的那位宿公子,談及首座的往事。

    如今回想,竟然一切都是妄言。

    她自言自語地對著長松說:“我隱約聽說,仙尊留下宿公子,是因為宿公子和首座頗為相似……”

    她想起了那人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微彎,全無戾氣,不論她說什么,那人都是靜靜地聽她說完。

    首座也是這樣的嗎?

    當(dāng)真是端方君子,無愧金身玉骨之名。

    “也不知北冥如此紛亂,宿公子怎么樣了……”

    -

    不過幾日,北冥尚在收拾殘局之時,兩界便已是人言人云,紛紛擾擾。

    安無雪卻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好像回到了殘魂歸于荊棘川之時,空空茫茫地飄蕩四方,漫無目的,失了來處,丟了去路。

    那第五根天柱似乎一直在自己身側(cè),無聲無息地頂天立地,好像沒有人看到它。

    就這樣,很久,很久,很久……

    大夢一場。

    他醒了。

    他睜眼——我做夢了嗎?

    好像做了。

    也全忘了。

    屋外有人輕聲問道:“首座醒了嗎?”

    第99章

    這一聲“首座”,小心翼翼地從門縫中傳來,伴隨著窗隙送來的風(fēng),飄在浮塵中,喊得他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曾醒來。

    他揉了揉雙眼,看向屋內(nèi)格外熟悉的擺設(shè)。

    春華躺在他的身側(cè)。

    我在北冥?

    這里不是北冥的城主府嗎?

    他習(xí)慣地用了個除塵法訣起身,行至窗前,推開透著天光的紙窗。

    涼風(fēng)立時吹入他的衣襟。

    他修為重回半步登仙之境,靈力充沛,自然便會自行運轉(zhuǎn),絲毫不覺著冷。

    滿院梅花綻開,冬風(fēng)送來細(xì)雪,掛落滿梢。

    梅花瓣隨風(fēng)而落,鋪滿小院,送了他滿眼的深冬芬芳。

    好像這千年都沒有走過,他還在北冥的城主府,還在劍陣初立之時。

    可他記得先前發(fā)生了什么。

    觀葉大陣、登仙雷劫、北冥劍陣……

    他晃了一瞬,一個白團子從門前繞來窗邊,一下子沖入他的懷中。

    “……困困?”

    “嗚嗚!”

    門外敲門的人方才似是怕打擾到他,此刻確認(rèn)他醒了,這才又敲了敲門:“首座?”

    他皺了皺眉:“玄方?”

    玄方怎么在這里?為什么叫他首座?

    他一個松手,困困便明白他的意思,從他懷中飛起,沖到門前,用爪子拉開了門。

    果然是玄方。

    玄方乍一看到安無雪,居然比安無雪還要怔愣。

    他眸光閃爍,欲言又止。

    他捧著個精致的托盤,上頭放著用料昂貴走線精細(xì)的衣裳,還有幾個丹藥瓶子和一個靈囊。

    安無雪掀開自己左手衣袖,看到了傀儡印。

    他還是宿雪。

    他沒記錯,也不是做夢。

    ……是謝折風(fēng)把他帶來了城主府?

    “此處是我當(dāng)年常住之地,”他說,“沒想到千年轉(zhuǎn)眼過,故地仍在。進(jìn)來坐吧?!?/br>
    玄方這才將托盤放在茶桌之上,關(guān)上門入內(nèi)。

    可他沒有坐下。

    他已是落月的一峰之主,此刻卻仿佛回到了千年前,以一個小弟子的姿態(tài),立于安無雪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