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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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穩(wěn)著神色,做出一副隨意閑談的模樣,聽著鬧市中自己的聲音:“差點忘了,這個魂鈴是我之前在霜海門前偷的,如今它已無用?;赈彵揪褪菐煹艿臇|西,還是歸還給師弟吧?!?/br> 謝折風抬手便要接:“好——” 對方指尖已然觸到魂鈴之上,動作卻猛地僵住,指尖顫動了一下。 第61章 天色已黑,出寒劍光散開形成的結界像是另一層夜空一般,透著更遙遠的星空,又閃著淡淡的冰霜白芒,仿若天河流淌在繁世之中。 第二十七城占地寬廣,街巷之數不可數,貫穿其間的長街像是望不見盡頭的長龍,人群在長龍中涌動。 人來人往,不知多少凡人修士路過安無雪身邊。 川流之中,唯有他們像是凝止的時光。 有人駐足攤子旁,頗為好奇地看著他們兩人一個遞物一個接物卻無人動彈的模樣,攤主也時不時張望過來。 似是須臾,似是許久。 謝折風一直沒動。 他指尖搭在自己的魂鈴之上,眸光閃動,瞬間的怔愣之后,是完全無法抑制的慌亂。 那雙眼睛分明在他人面前只有寒涼,此刻卻閃爍著緊張,甚至是…… 害怕。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人并沒有看到這一切。 安無雪稍稍垂眸,看著自己手中那還沒被謝折風接走的魂鈴,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兵不厭詐,”他嗓音空空蕩蕩的,“……這一招,還是仙尊教我的?!?/br> 只是謝折風喊他“師兄”沒能詐出他,反被他這一聲“師弟”詐了出來。 謝折風倏地把手收了回去,“我……” 喧囂險些把這個字都淹沒,安無雪以為自己沒聽清整句話。 可他等了片刻,發(fā)現謝折風并沒有說什么。 是了。 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喊“師弟”的時候,謝折風即便伸手接了魂鈴而沒有反應,也能解釋一二,可這人偏偏伸手之后意識到了他的稱呼,又停下了動作。 先動后停,足以說明一切。 謝折風知道了。 不,應該說,謝折風確認了。 怎么能……? 怎么會!?。?/br> 他最不愿讓謝折風知道。 可謝折風偏偏知道了。 安無雪只覺心間一陣痙攣,喉間也堵著什么東西,帶來撇不掉的窒息感。 他抓著魂鈴的手都僵硬得無法動彈。 “……什么時候?”他問得極為茫然,并不覺得謝折風會有問必答。 可謝折風全然不似一個四海聽令的仙尊,反倒像當年剛入門還是小師弟之時那般,語氣潤著倉惶,語速極為緩慢地答道:“魂鈴?!?/br> “嗯?” “這枚魂鈴,只有你能敲響?!?/br> 居然…… 安無雪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魂鈴,終是無言。 難怪當時他便覺著不對,連困困都黏他黏得比平時肆無忌憚許多。 若不是他們出來前把那小東西留在城主府中,此刻困困怕是要心虛地繞著他轉。 原來那時謝折風的異樣,并不是因為壓制了心魔。 而是從那時起,他這位師弟便不是在面對宿雪,而是在面對那死于自己劍下的罪有應得的師兄。 那謝折風如今到底是以什么心思面對他的? 偏偏還是在他在北冥禍事上嫌疑愈重的時候。 即便……即便師弟千年前便對他動過情——這又與出寒劍的冰涼有什么干系? 師弟會在瑯風城孤身一人出結界戰(zhàn)雪妖,也同樣不愿從歸絮海幫他帶一株雪蓮回來。 冥海萬丈水淵下會在他耳邊喊他“阿雪”,最終卻依然在風雪中送他一句“罪有應得”。 他的師弟對他向來有同宗同門之情分,可四海兩界的出寒仙尊該無心無情之時,依然劍下無留手。 “師兄——” “你別——!”他猛地喊住對方,自己卻又滯住。 別什么? 他也不知道。 “宿雪!” 聲響從安無雪身后傳來。 喬聽快步越過人流行至他們面前,又對著謝折風抱劍作揖沉肅道:“謝道友。”這才復又恢復了面帶笑意的模樣,問他們,“你們在這站著干什么呢?” 安無雪和謝折風幾乎同時斂下神色。 他們各自靜默了一瞬,在喬聽一臉疑惑地又要開口詢問之時,安無雪這才面上執(zhí)起笑容,若無其事地說:“沒什么,是我先前為了破落月峰的護山大陣,偷了謝道友的魂鈴,現在用不上了,正在還給他。” 喬聽:“哦……?。??” 這這這這是能說出來的嗎? 他趕緊轉頭看向仙尊,已經預想到出寒劍光直指眉心的那一刻了。 可先前還對著他們說“并非不斬仙修”的仙尊卻稍稍低著頭,神色格外落寞地接過那枚魂鈴,視若珍寶地拿在手中,摩挲了一下,這才收起來。 喬聽:“……?” 不太對勁! 喬聽有些好奇,卻又不敢問,想看出點什么,可安無雪卻已經變了神情,全然像是忘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安無雪手中提著的魚燈晃晃悠悠,燭火同那些凡人手中的花燈一同跳動著,他眉眼一彎,雙瞳中倒映著明光,溫聲款款問喬聽:“你方才不是說要去吃個痛快嗎?怎么回來找我們了?” 喬聽雖聽出了安無雪轉移話題之意,卻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該問,登時也順著答道:“我剛才在前頭聽到有人說,再過一會兒會有煙火,今天登云樓也開了——啊對了,登云樓是二十七城最高的酒樓,高層之上每一個里間都有明窗。不少凡人都去登云樓登高望煙火了,我們去看看嗎?” 安無雪喃喃道:“登高望煙火?” 喬聽這才意識到他們登高似乎并不需要靠登樓,“……那個,雖然城內有規(guī)矩不讓修士隨便凌空,但是謝道友在……御劍也行?!?/br> 反正旁邊這位可是出寒劍尊,兩界四海都是仙尊治下,仙尊即便是立于云端看煙火,誰又敢說什么? 他不好意思道:“我剛才沒想太多。兩位也知道,我養(yǎng)母是個凡人,她喜歡凡塵的熱鬧,未過世前,總是會帶我入凡塵,跟著百姓一道賞花賞燈,我習慣如此,忘了兩位可能對此沒有興致。” 他眼眸一轉,視線落在謝折風身上,等著仙尊拍板。 可謝折風目光卻落在安無雪身上,一言不發(fā),也是一副等人拍板的模樣。 于是喬聽一起看向安無雪。 “怎么會沒有興致?”安無雪坦然地笑著說,“我不曾見過這樣的北冥,從前……” 他轉頭,目光緩緩掃過身邊人流,最終落在手中的花燈之上,緩緩說,“很早以前我便一直想見,可惜沒等到時機。如今終于能如浩浩凡塵一般臨高賞燈火,我可不想錯過?!?/br> 安無雪拎著花燈,緩步往前,走在人群中。 喬聽雖沒說登云樓在哪,可放眼望去便能瞧見高樓屋舍中最高的那一個,他自能瞧見。 喬聽趕忙跟上,同安無雪說著他從不知曉的千年后的北冥二十七城。 謝折風從頭至尾不曾開口。 他惴惴不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安無雪身旁,不知說什么,什么也不敢說。 師兄……不生氣嗎? 師兄沒有什么想同他說的嗎? 責怪也好,怨恨也罷。 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都沒有。 他摸不準師兄為何突然不在意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不明白師兄為何轉瞬間又若無其事。 安無雪甚至沒過多久便當真如一個在夜集中流連忘返的凡人一般,玩得格外開心。 他又路過一個花燈鋪子,這鋪子比方才那小攤的樣式多了許多,手中的魚燈都平常了起來。 他看的入了迷,謝折風這才敢上前試探問道:“你若喜歡,我把這些盡皆買了存入專門的靈囊中,可好?” 喬聽:“?” 他眼珠子一轉,看一下謝折風,眼珠子又一轉,看一下安無雪,識趣地不插嘴。 謝折風神情忐忑,已經做好了師兄如先前一般冷淡拒絕的準備。 可安無雪卻歪了歪頭,拿下一盞貝殼形狀的花燈,說:“一人獨賞,那便算不上賞燈了。我只取一個陪著這小魚便好?!?/br> 謝折風趕忙拿出靈石遞給店主。 “喲,仙師,這顆靈石可以買下整個小店了,您給多了……” “無妨。”謝折風只是忐忑地望著安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