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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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魂樹精可明辨死者怨氣,照人生前死后,也可照出殘魂最無法消散的、最濃烈的記憶。 殘魂是亡者散不去的執(zhí)念。 執(zhí)念通常只有歷經(jīng)大事或偏執(zhí)者才有。 云舟控制云堯展現(xiàn)的性情,和云舟本人大相庭徑,只可能是云堯本身的性情。 這般沉默寡言、溫和無爭的人,會有什么死后都消不散的執(zhí)念? 他想看一看。 他拿出養(yǎng)魂樹精。 云舟登時明白了他想干什么,身周靈力暴起,手握長劍刺向謝折風(fēng)。 他想過來。 可謝折風(fēng)不過一個抬手,雙指之間靈氣輕蕩,輕而易舉地彈開了他的攻勢。 與此同時。 安無雪捧著養(yǎng)魂樹精湊近云堯的那一刻,樹枝上,金光大盛! 眼前場景突變。 漫天濁氣驀地消失不見,周圍枯敗的群山盡皆變了個樣子,晴空萬里,林間鳥獸相逐。 這是云堯生前記憶中的云劍門。 謝折風(fēng)仍然站在他的身側(cè)。 方才養(yǎng)魂樹精光芒大盛之時,這人正好以靈力隔絕四周,養(yǎng)魂樹精只將他們兩人拉入了這剎那片刻的回憶之中。 四方都是當年之物,只有他們二人是此時之人。 謝折風(fēng)在看他。 他想起方才銅鏡碎片倒影中,那張與自己前世如出一轍的臉。 謝折風(fēng)看著宿雪的時候在想什么? 他剛一低頭,謝折風(fēng)倏爾道:“我只與你說過養(yǎng)魂樹精可照人生前死后,你怎知它還可以映照殘魂記憶?” 安無雪在仙禍亂世之時雖然不曾見過這個至寶,但落月古籍眾多,每一本他都翻過,自然清楚。 他說:“云舟之前為了打聽消息,和我提過養(yǎng)魂樹精?!?/br> 他話音剛落,云堯記憶里的過往清晰了起來。 云堯正坐在山門旁的長階邊上,雙手環(huán)抱,側(cè)靠著石柱,仰頭看著天際飛鳥成陣而過,似是在出神。 “師兄!師兄是在等我回來嗎?” 有人御劍而來。 云堯順著聲音望去,順勢站了起來,四平八穩(wěn)道:“山門大陣落鎖,我若不等你,你又要驚動師父他們?!?/br> 云舟落至云堯面前,笑道:“那我又要被罵貪玩了?!?/br> 他裝模作樣地作揖道:“多謝師兄了。但你怎么坐在這?不怕臟。” 云堯卻認真地說:“你掃了一個月,很干凈?!?/br> 云舟:“……” 眼前景色一閃。 殘魂不全,只有濃烈或者深刻的記憶才能留下,安無雪接下來看到的都不是完整的。 有的是云堯在帶著其他人練習(xí)身法,有的是云堯在耐心地帶著云舟練劍,還有一些門派瑣事。 他還看到了云皖和那些小弟子們,他們當時年歲尚淺,面容稚嫩,安無雪險些沒認出來。 他們比云舟入門還要遲,對身為大師兄的云堯抱有敬意,更喜歡跟在行事隨性的云舟身后??稍浦塾挚傁矚g跟在云堯身后,或者拉著云堯指點他練劍,云堯知曉師弟師妹們怕他嚴肅,便藏在樹后,抱著劍,閉目假寐,待聽到云舟揮劍聲不對之時,方才出聲糾正。 竟和安無雪在葬霜海住的那段時日里,見到的云舟云堯相處的情形一模一樣。 原來云舟是直接按照過往來演的。 那這究竟是為了演給別人看,還是演給云舟自己看的? 答案不言而喻。 安無雪默然。 云堯殘魂的記憶仍然在變換著,里面大多都有云舟。 安無雪看著看著,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一晃不知多少春秋,到了云舟突破大成期那一日。 他修煉年歲比云堯短,卻已經(jīng)追上云堯。云劍門是仙禍之后才在照水城旁立足的小宗門,掌門不過大成期巔峰,舉派沒有一個渡劫境。以云舟的進境速度,只要沒出意外,云舟多半會是云劍門第一個渡劫境。 那日,恭賀的仙釀與靈藥一個一個地往云舟的洞府送,門中長輩后輩來來往往,直至深夜。 最后只剩下云堯一人還抱劍站在云舟洞府門前。 “師兄怎么沒走?” 云堯眉眼一彎:“為你高興,一時間忘了時辰?!?/br> 云舟挑眉,直勾勾地望著云堯,說:“師兄對我真好?!?/br> 云堯被他看得格外不自在,眼神躲閃:“你忙一天,也累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 云舟拉住他。 云堯乍然被拉著手腕,不知為何竟有些窘迫。 “……師弟?” 云舟又直勾勾地看著云堯好一會,把云堯看得面色泛紅,這才對云堯說:“我雖然突破大成期,可這之后的修煉實在是一頭霧水,門中長輩也對此一知半解,萬一我就此無法突破……” “不會的,”云堯篤定,“師弟天賦絕倫,渡劫不在話下,我也會盡我所能助你的?!?/br> “可我沒有把握。師兄,我前些時日在一處秘境之中得了個法印,借此法印雙修,可互渡靈力,彼此之間都能進境更快。但宗門內(nèi),與我同境的除了師父師叔們,只有師兄了?!?/br> 云堯呆了:“……雙修?” “嗯,”云舟嘴角帶笑,“我喜歡師兄,師兄可愿與我雙修?” 謝折風(fēng)眉頭一皺。 這人倏地開口:“他在利用。如此行事,云堯怎會理會?” 安無雪早就看出來了。 他看出來的比謝折風(fēng)還早。 云舟知道自己天賦高,也極有野心,這才日日拉著大師兄陪他練劍。他從來都只在乎修為進境。 云堯親眼看著自己的師弟走到這一步,又怎么會不知道? 可云堯看云舟的那種眼神…… 他太熟悉了。 他輕笑一聲,眼底不含笑意,嗓音微涼:“仙尊錯了,云堯會答應(yīng)的?!?/br> 謝折風(fēng)微怔,視線輕移,看向安無雪。 安無雪立刻錯開目光。 而云堯的記憶當中,云堯沉默片刻,卻回過頭來迎上了云舟的目光。 “好,”他對他的師弟說,“我也喜歡師弟。” 第24章 一切正中云舟下懷。 云堯說完那句話便怔怔的。 他是云舟的師兄,他該清醒自持,不踏迷途。 可他在干什么? 他的師弟不過一句話,便能讓他丟盔棄甲,輕易將隱瞞了多年的心意訴諸于口。 他心中一片混亂,慌忙搖頭:“不,師弟,我——” 云舟挑眉:“我聽見了,你說好,你答應(yīng)我了。” 云堯想走,云舟卻沒有松手,反倒腕上使力,將云堯往懷里拉。 云堯猛地撞上對方胸膛,手忙腳亂要跑,卻聽云舟側(cè)頭在他耳邊低聲說:“師兄,乖一點。” 云堯一呆。 他終是沒有動彈。 安無雪手中仍然握著養(yǎng)魂樹精,金光流轉(zhuǎn),盛滿他的雙眸。 他看著眼前發(fā)生的過往,只覺自己的過往也在冥冥之中被拎到自己面前鞭撻。 冥海之下,不也是那一聲“師兄”,讓他失了分寸? 他眼睛有些酸,快速眨了幾下,無法分清究竟是因為云舟和云堯的過去刺目,還是樹枝的光芒刺眼。 可本該涌上心頭的窒息感并沒有出現(xiàn)。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什么感覺也沒有。甚至不及肩骨處被謝折風(fēng)扔出的冰錐刺出來的傷口疼。 他已經(jīng)放下了。 可惜啊,但凡放下,必先拿起。 一如記憶中的云堯。 他明知云舟是為了修為進境,卻仍然抱著那么一絲希望——既然他和師弟雙修了,往后年年歲歲,他總會在師弟心中,多那么一點分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