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9章
她睡著了……大概是太累了。 他知道,她一直是個懶姑娘,愛犯困,愛睡懶覺,也很壞,會偷偷裝睡,然后嚇他,想要看他的反應。 她一直都是如此,又壞又調(diào)皮,哪怕被他好好教訓過一遍,也沒有用,她總是喜歡這樣。 壞姑娘……這次大概又想嚇他,想看看他的反應,想要惡趣味地逗他,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 君九歌緊緊抱著她,雙眼紅透,努力地,扯著嘴角。 輕輕摸摸她的頭,揉揉耳朵,他克制顫抖著開口,在她臉頰邊,親吻她。 “姒姒……姒姒別鬧……”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醒來……睜開眼睛好不好……不好玩……我討厭這個玩笑……” “你不是最怕我生氣了?再不睜開眼睛……我要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沒了氣息的身體——是冰冷的,冷得刺骨,冷若冰霜。 即便是陽光無盡溫暖,抱著她的人無盡炙熱……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火紅的顏色,在這一刻,變成了世界上最冰冷安靜的顏色。 火紅,在這一刻,開始消失。 魂散了,身體也就散了——隨著窗邊那徹底枯萎的彼岸花,徹底消散,化作塵煙,隨風而去。 點點妖冶星光,帶著淡淡的香,飄散。 在神的懷中,在溫暖的桃林下……什么都抓不到了——她何其殘忍,什么也不給他留下。 不給他想要自我欺騙的機會,不給他發(fā)了瘋想要抓住的可能,一切……都散了。 清風吟吟,低低哀婉,樹上的葉簌簌,桃花落下紛紛,遍地是春意,此刻樹下的神,卻靜得可怕。 身體還維持著擁抱的姿勢,懷中……卻空蕩蕩一片。 什么都沒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了他。 沉寂,久久沉寂。 那道清骨雪白的身影,就像是化作了冰封的雕塑般,一動不動,沉寂無聲。 血——血rou模糊,傷痕累累的手流著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暈染開來。 是很漂亮的顏色,此刻,卻變得冰冷無比。 褪色,一切都在褪色。 空氣中那幽郁的花香散了……世界,變成了枯寂單調(diào)的黑白。 “嘀嗒——” 一滴淚落下,含著血,含著觸目驚心的刺紅,重重砸下,交融在那發(fā)黑發(fā)暗的血泥中,再難分離。 此刻,萬籟俱寂。 結局,不是終點(1) 三百年后。 冥界,彼岸花海。 “啪嗒——” 一顆不知從何而來的石頭,砸到了正在午睡的云焱頭上,不偏不倚,正中眉心,砸到他的腦門。 正在小憩的云焱,躺在偌大柔軟的藤棘中央,翹著二郎腿,沒有睜眼。 靜了片刻,他緩然開口,語氣陰森森:“是誰……誰敢砸小爺我?” 幽靜盛大的花海,隨風輕輕,無人應答,唯有那風聲和遠處的怨鬼哭聲,在相依相伴,始終糾纏。 耳畔寂靜萬分,云焱躺在花叢里,一身黑衣,腰上系著一只明顯已經(jīng)很陳舊的錦囊,懶懶不動,繼續(xù)說:“再不出來,糖葫蘆可就沒有了……” “舅舅——”一只貓一樣的小身影從茂密的花叢中飛撲了上來,聲音清脆稚嫩,著急萬分。 “糖葫蘆糖葫蘆,念念要的糖葫蘆,快給我給我——” 半大點的奶團子,正是最鬧人活潑的時候,只見那如福年娃娃一樣漂亮精致的小姑娘,頭頂著兩只圓圓的發(fā)包,系著紅繩,撲到云焱的懷中。 蹦蹦跳跳著,那雙清澈動人的嬌憨紫眸,盯著云焱,小嘴嘟嘟,帶著撒嬌的奶音:“給我給我,糖葫蘆在哪里,念念想吃念念想吃……” “……”云焱睜開了眼睛,懶懶看她。 面前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紅頰白面,小小年紀便生得分外漂亮甜軟,是個標準的小美人相。 看著乖乖的,像是只又白又軟,還分外討喜的小白貓,靈氣逼人,又嬌憨不已。 外表看上去分外單純,人畜無害,是只白糯米團子,可實際上…… 云焱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你爹爹呢?他同意你吃糖葫蘆了?” “……”漂亮又靈動的小家伙,圓溜溜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一本正經(jīng):“沒事的舅舅,阿爹他很忙,不會發(fā)現(xiàn)的,舅舅你偷偷給,我偷偷吃,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保證,絕對不會讓阿爹發(fā)現(xiàn)的?!?/br> 云焱嗤了一聲,惡狠狠捏她的臉,揉啊揉,像是揉小奶團子一樣,“小饞貓,上次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還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漂亮的福年娃娃被他揉著臉,面露委屈,可憐巴巴:“我怎么知道爹爹他這么聰明,居然炸我……爹爹他太壞了,他一問,我又不敢撒謊,結果就……” “不過我保證,這次我一定吃快些,不讓爹爹發(fā)現(xiàn)。”她站得筆直,漂亮的小臉蛋認真且堅定,眼神萬分熱切真摯。 “真的,舅舅,你就再信念念一次,念念絕不騙人?!?/br> “……”云焱表情冷漠,皮笑rou不笑:“上次,還有上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一字不差。” 這小調(diào)皮蛋,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壞得很,滿肚子都是壞水——被騙得多了,他可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