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到山洞，燧羅的目光第一時(shí)間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有些掙扎。

    但還沒動(dòng)作，隨后進(jìn)來的敖銳就遞給他一把刀——特制的刀，能夠輕輕松松殺了像云姒這樣的妖。

    “殺了她，現(xiàn)在，馬上?！彼朴频?。

    “……”燧羅沒有接那把刀，雙手微微握成拳，低聲：“這是屬下好不容易抓來的，陛下若是此刻把她殺了，往后君九歌就沒了弱點(diǎn)，到時(shí)候還怎么威脅他——”

    “廢話這么多，怎么？不想聽話了？”

    敖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微微瞇眼，“難不成，要我親自動(dòng)手，先殺了她，再殺你？”

    “……”燧羅低頭，安靜看著那把通體發(fā)黑的匕首——那把匕首，他知道，是用來弒神的。

    力量之大，尋常人輕易扛不住。

    此刻用不到神的身上，就用在明顯很虛弱的云姒身上——

    敖銳，當(dāng)真是毒。

    最后一個(gè)世界（110）

    力量之大，尋常人輕易扛不住。

    此刻用不到神的身上，就用在明顯很虛弱的云姒身上——

    敖銳，當(dāng)真是毒。

    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只是，他的喉嚨好像被封住了，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封住，無論如何也發(fā)不了聲。

    無法說話，也無法反抗，燧羅那有些發(fā)顫的手，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給控制住了般，慢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握住那把寒冷刺骨的匕首，把它緊緊握在手心。

    握好，然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腿主動(dòng)抬起，被迫地，行動(dòng)極其遲緩地，邁著分外沉重的步子，朝著云姒而去。

    化身僵硬的木偶，大腦中唯有一條指令——?dú)⒘怂?，立刻，馬上。

    潮濕的山洞，昏暗的光線，漸漸靠近的高大陰影。

    只看著，那陰影，慢慢地，舉起了那尖銳無比，削鐵如泥的刀物，對(duì)著她的脖頸。

    停頓兩秒，只在那過分的寂靜中，迅然往下狠狠一插——

    ……

    ……

    ……

    “九歌，我看到一個(gè)問題，想問問你?！?/br>
    朦朧的桃林里，兩個(gè)人相依著，手牽著手，依在樹邊，貼耳親昵。

    云姒眉眼灼亮，彎著眸，靠在他溫暖的懷里，緊抱著，分外黏人。

    “什么？”他溫柔疑惑。

    云姒唔了一聲，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要面臨一個(gè)選擇，一邊是天下人，一邊是我……你會(huì)怎么選？”

    “我都要?！彼卮?。

    云姒：？

    “不行，”她有些不高興了，“必須二選一，要么是天下，要么是我，我們是對(duì)立的，只能選其中一個(gè)，不能都要。”

    熱戀中的女人，大概都喜歡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沒頭沒尾，主打一個(gè)心血來潮。

    向來溫柔有耐心的男人，想了想，問：“是如何對(duì)立呢？是水火不容，但是……”

    “就如果你選了天下，我會(huì)死?！彼摽诙?。

    話落那一瞬間，他倏然愣住，抱著她的手微緊：“什么？”

    “假如，是假如啦。”云姒察覺到他的緊張，連忙補(bǔ)充，“就不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是一個(gè)設(shè)想?！?/br>
    “我選你?！彼粗?，說。

    這回輪到云姒愣住，沒想到他會(huì)這么快回答，答案還是她。

    “……不需要再想想嗎？”

    他嗯了一聲，搖頭，“我不想你受傷，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br>
    “那天下呢？”

    他停頓了一下，凝著她，摸摸臉，淺笑，“傻姑娘，如果真到了必須死一個(gè)人才能保天下的地步，那該是我，而不該是你?！?/br>
    她是第一位，是他萬般私念下的唯一任性，天下是第二位，是他無論如何也推脫不了的責(zé)任。

    所以，如果必須有人要死的話……

    那該是他。

    這樣，他心愛的人，和他必須要保護(hù)的天下，就都能好好的了。

    無法兩全，那便犧己，以己保所有。

    這樣的回答，叫云姒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有些不滿意——但仔細(xì)想想，卻又挑不出錯(cuò)處。

    不說話了，她重新埋在他懷里，抱住。

    最后一個(gè)世界（111）

    哼哼，分外黏人地蹭著他。

    “好吧……勉強(qiáng)算你過關(guān)?！?/br>
    頭上落下一聲輕柔的笑，他摸了摸她的頭，說：“姒姒對(duì)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無可替代?！?/br>
    “……”她沒作聲，嘴角卻上揚(yáng)了些許。

    喜歡他這樣的溫柔，所以她可勁兒地往他懷里鉆，想整個(gè)都縮到他懷中，黏人得緊。

    “不許推開我，我冷……”

    溫暖的氣息在側(cè)，他沒有推開她，只輕輕縱容似地笑：“姒姒?！?/br>
    “嗯？”

    “醒醒。”

    云姒一愣：“什么？”

    “醒醒，莫要睡了?！睖厝岬穆曇?，像是在哄正在賴床的小懶蟲般。

    耐心又溫柔，摸摸她，親親臉。

    “快起床啦，起來的話，我給你親好不好？”

    他的聲音在耳邊，莫名地，又像是在很遠(yuǎn)的地方，低聲悠悠，虛無縹緲，輕輕地喚她。

    一陣有些寒冷的風(fēng)吹過，殘忍的風(fēng)，在將一切都抹去。

    撫摸著她的大手消失，她貪戀的溫暖懷抱消失，令她熟悉而又極具安全感的氣息……也消失了——她突然變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