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來他有半點醉意。

    眼神清明，說話清晰如常，與她對答如流，沒有半分停頓……

    云姒慢慢地靠近了他一些，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摸摸他的臉，輕聲：“夫君……”

    已經(jīng)連喝了好幾杯酒的男人，低低地，溫柔地嗯了一聲，盯著她，“怎么了？”

    云姒試探，“你現(xiàn)在……覺得頭暈嗎？”

    男人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這樣問，搖頭：“不暈?！?/br>
    “…………”那就是沒醉？

    看來酒喝得還不夠多，云姒又倒了幾杯酒，喂他。

    “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暈了嗎？”

    她格外期待地問。

    最后一個世界（87）

    “……”他安靜地看著她，停頓了片刻，微微彎眸，笑得溫柔。

    “你很希望我暈嗎？”他問。

    既然她希望……

    他慢慢歪了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抱住她，斂睫，安靜順從，“嗯，好像有點暈了?！?/br>
    “天在轉(zhuǎn)，地也在轉(zhuǎn)……全部都在轉(zhuǎn)……”

    乖得很，她想讓他暈，他就暈，格外聽話。

    云姒摸摸他，笑瞇瞇：“怎么不懷疑我給你下藥了？”

    抱著她的男人，腦袋安靜地貼著她，想了片刻，問：“娘子給我下藥了嗎？下的什么？”

    其實是醉了的。

    醉了，又是在她的身邊。

    她在時，他的身體呈現(xiàn)著放松姿態(tài)，所以思考也變得有些遲鈍。

    只不過依舊能與她對話，她問什么都能答，和沒喝醉時是一樣的。

    安靜，還變得比往常時多了那么幾分黏人。

    因為不算明顯，所以云姒還是有些難以辨別，勾著他的手指，玩玩。

    “下的當(dāng)然是……”她觀察著他的面色表情，笑得頑劣，“迷魂藥呀……”

    “叫你無法思考，只能乖乖聽我的，我說一你就不能說二?！?/br>
    “怎么樣？害不害怕？”

    他又思考了一下，思考一會兒，然后問：“為何要給我下迷魂藥？是我之前做錯了什么嗎？你生氣了嗎？為何？”

    云姒：“……”他怎么開始反省起自己來了？

    這么看……好像是和平常時有一點點不一樣——居然這樣輕易就相信了她的話？

    她撓撓他，像是逗大貓咪一樣，問：“你之前有做錯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可有做什么虧心事？”

    “……”他沒說話，忽然變得很安靜。

    抱著她，埋臉在她頸窩里，深深。

    黏人，安靜地黏著她。

    “真有？”云姒原本只是隨口這么一問，沒想到好像真的問出了什么。

    “對不起，之前偷偷親了你。”他低聲說。

    云姒：？

    “這樣是不對的，這是耍流氓行徑，我明知不可為卻還……”

    “對不起?！彼吐暤狼?。

    “……”云姒沉默，“還有呢？”

    “還有，我總是趁你睡著了，半夜偷偷進(jìn)你屋子，偷看你?！?/br>
    云姒：“……”

    “還有，我一直很喜歡你，很想很想……跟著你。”

    “……”云姒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悶sao男人真是……

    知道他表面是一面，私底下又是一面，她皮笑rou不笑，問：“還有嗎？”

    他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沒有說話，久久沉默。

    像是靠著她睡著了，但抱著她的動作，卻格外地緊。

    分外用力。

    云姒以為是沒有了，正要說話打破沉默，卻忽然聽到他說：“還有……”

    “是我……惹你傷心了……”

    云姒倏然怔愣：“什么？”

    他的記性向來好——因為太好太好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記得，怎么也忘不掉。

    哪怕是現(xiàn)在兩個人已經(jīng)和好了，他卻始終記得，她曾經(jīng)傷心崩潰的模樣。

    因為記得，所以總是滿懷歉意，難以消卻。

    “之前，因為我的自以為是，讓你傷心了……”

    最后一個世界（88）

    他慢慢抬起了頭，溫柔的淺紫色眼眸，氤氳著淡淡的薄霧，注視著她。

    沒有笑意，極致輕柔，也極致冷靜。

    醉了，卻又好像沒醉——看著他的眼睛，雙目深幽，淺淺泛著紅，專注而又透著些許脆弱。

    是在道歉，卻莫名地，看著可憐又柔弱，好似她在欺負(fù)他一樣。

    像是溫柔黏人的大白狼，渾身都耷拉了下來，靠著她。

    道歉，一副自己犯下了極大罪惡的樣子。

    低下頭，有些沒安全感了，想親她，卻又停止住。

    淡粉的唇微微翕動，包裹著guntang歉意的聲音，慢慢發(fā)出：“總是我的錯，之前的吵架?！?/br>
    “如果，我能早些告訴你，叫你明白我的心意，也許……你就不會那么傷心了。”

    “……”云姒靜靜看他，沒有說話。

    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曾經(jīng)的吵架——時間過去得太久太久了，具體的細(xì)節(jié)，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記不清，只大概記得，自己好像要退縮了。

    就像是烏龜一樣，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腦袋縮回去，再也不伸出來。

    她本來就是膽小鬼，主動追他，幾乎已經(jīng)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氣——時間過去得太久，云姒已經(jīng)忘了當(dāng)時自己是如何如何傷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