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此刻抬頭看上一眼，必然會(huì)被他那隱忍克制，暗潮涌動(dòng)的炙熱所嚇到，呆呆傻傻，不知所措。

    但她沒有抬頭，像是個(gè)做錯(cuò)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看他——怕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虛和內(nèi)疚。

    她想他，其實(shí)，很想很想。

    莫名感到酸楚，在他的溫柔聲中，她吸了吸鼻子，感覺雙眼發(fā)熱得厲害。

    脹脹的，熱熱的，像是有什么要脫閘門而出。

    他摸摸她的腦袋，細(xì)致地拂去她肩上的殘碎花瓣，她低著頭，不說話，卻慢慢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抓著一點(diǎn)點(diǎn)，先是小心翼翼，看他似乎沒有討厭她的意思，便又抓得緊了些，緊緊抓住。

    君九歌斂眸，看了一眼她的小動(dòng)作，直接牽住她。

    這回，她抬頭了，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分外嬌憨，是個(gè)笨蛋小美人。

    “九……九歌……”她聲音小小，被他牽住手，似乎有些緊張。

    君九歌嗯了一聲，耐心而又溫柔地看著她，“怎么了？”

    “……”眼眶紅紅的笨蛋小美人又沒了聲，半響，才扭扭捏捏地小聲，“沒事?！?/br>
    一邊說著沒事，一邊，又暗戳戳地抓緊他的手，生怕他甩了她。

    君九歌唇角勾了勾，指腹輕輕擦拭去她眼角的些許濕意，問：“可愿意留下來喝杯茶？”

    牽了手，知道他沒生她的氣，對(duì)她一如既往那樣好脾氣，云姒吸了吸鼻子，漂亮的眼睛是濕漉漉的亮，盯著他看，一眨不眨，“我……可以嗎？”

    “姑娘想，自然可以?！?/br>
    “……”云姒忍住心里那過分暖烘烘的歡喜，低頭，半響，才用蚊子般的聲音，嗯了一聲。

    明明高興得不行，卻還是要故作矜持，別扭得很。

    君九歌無聲笑了一下，善解人意地先走，帶著她，穿過桃木，走進(jìn)那靜謚而又裝扮溫馨的院子。

    她跟在他后面，被他牽著手，好奇地四處看看，對(duì)什么都覺著新奇。

    “這是你的家嗎？”她問。

    君九歌嗯了一聲，好脾氣地說：“姑娘可以隨意看看，不必拘謹(jǐn)?！?/br>
    說罷，便伸手，“包袱給我，我先幫姑娘放好?！?/br>
    云姒想也沒想就給了他，注意力完全在他的小院上。

    “你這里真好看，比我那里好看多了，我喜歡這里?！?/br>
    漸漸地，她放松自然了許多，開始像之前那樣，與他隨意地說話了。

    君九歌看著她，唇角微彎：“姑娘喜歡就好，能得姑娘喜歡，是我的榮幸?！?/br>
    “……”原先注意力在小院上的漂亮人兒，忽地轉(zhuǎn)頭，看他，定定。

    最后一個(gè)世界（35）

    “怎么了？”君九歌問。

    她看著他，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只道：“你別一口一個(gè)姑娘的了，既然我們是朋友，你叫我姒姒就好，不必喚我姑娘，聽著還怪生分的?！?/br>
    生分……

    君九歌莞爾，“可以嗎？我怕，這樣會(huì)唐突了姑娘。”

    到底是個(gè)通文達(dá)禮之人，說話做事總是有所顧忌，云姒揉了揉鼻子，把最后一點(diǎn)澀意吸走，軟聲：“沒關(guān)系，不會(huì)唐突，我不介意?！?/br>
    她很少念書，也不太懂他們的這些繁文縟節(jié)，雖然潛意識(shí)里隱約知道要男女有別，但……

    他沒關(guān)系，她有點(diǎn)喜歡和他親近。

    云姒說：“我喚你九歌，你喚我姒姒，這樣就扯平了?！?/br>
    這樣，聽著也會(huì)更親近些。

    她暗想。

    君九歌望著她，唇角弧度淺勾，“好?！?/br>
    “如此，我便冒犯了，姒……姒?！?/br>
    溫潤(rùn)舒朗的聲音，不緊不緩，慢慢地說出來，字句清晰，語尾似乎放輕了些，唇齒繾綣，聽著總叫人心臟發(fā)顫，耳根子隱隱發(fā)熱。

    勾人，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大概是無意的，神仙，怎么可能會(huì)故意勾引人呢？

    但明顯被撩到了的云姒，為了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動(dòng)，甚至都不敢看他。

    胡亂地往旁邊看，左看看右看看，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故作正經(jīng)：“嗯……嗯你這院子，挺好看的……房子也不錯(cuò)……我能隨便看看嗎？”

    她略帶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心思細(xì)膩通透的神明自然是不會(huì)戳破她的心思的，淺笑，順著她的話，點(diǎn)頭，“姒姒可以隨意，想怎么看都可以?！?/br>
    “我先去備茶，姒姒可有不愛喝的茶？”他問。

    云姒想了想，搖頭，“沒有，我都可以?！?/br>
    君九歌嗯了一聲，走過來，動(dòng)作自然，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這才走向了木屋。

    云姒被他的動(dòng)作弄得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又不自覺地?fù)嵘献约悍讲疟挥|碰的臉，他指尖的余溫似乎還在，溫柔摸摸，像是在對(duì)待什么珍寶一樣。

    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彎了彎，分明是高興的，卻不自知。

    眉眼明媚，剔透分明的眼珠子亮得驚人，亮盈盈地盯著他的背影，像是找到了自己心愛寶物的小狐貍一樣，怎么看都看不夠，總想看著他。

    身后無形的尾巴晃啊晃，興奮到難以抑制。

    但怕被他發(fā)現(xiàn)，她很快就壓住心中莫名的竊喜，收回了手，裝作一副淡定的模樣，順著院子的矮籬笆，四處走走，看看。

    看似在觀摩院子，實(shí)則——注意力全然在那敞開門的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