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不是困了？”

    “睡吧睡吧，飛機要飛三個小時呢，我不吵你，我們一起睡。”

    她一大早起來，也困著呢。

    “……”方才還一直困得抬不起頭的人兒，此刻掀了小毯子，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br>
    “??？哦，要我陪你嗎？”

    “不用，你先睡?！?/br>
    喬翹翹直起身子，轉(zhuǎn)頭，視線追隨著她，只看著她往走道后方走去，遇到空姐，兩人簡單說了兩句，空姐領(lǐng)著她往后面走去。

    喬翹翹這便重新坐好了，蓋好自己的小毯子，閉上眼睛。

    “嗯……真的好困?！?/br>
    睡覺睡覺。

    ……

    ……

    ……

    五分鐘后，從廁所回來的云姒，沒有第一時間回座位，而是——站在頭等艙的最后一排，停了一下。

    目光抬起，定在了她所在位置的后一排。

    兩排座位間的距離有兩米多寬，間隔極為寬敞，兩個位置緊挨著，其中一個是空的，還有一個……坐著人。

    靠著窗，在她正后方的位置。

    目光透過座位間的空隙，落在那靜坐著的人身上，云姒看著他的手——帶著墨色扳戒，骨節(jié)寬大，筋脈分明，透著欲色禁冷的手。

    靜靜地，搭在一側(cè)，食指輕點，一下，一下，又一下，幅度極小，卻又帶著節(jié)奏。

    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心情悠閑著，在看窗外風(fēng)景——雖然此刻窗外，并沒有什么好看的風(fēng)景。

    云姒在原地看著，一直盯著他的手。

    站定了好些時候，手指細微顫著，似乎在表露著她此刻內(nèi)心的不平靜。

    心臟，漏跳。

    在一旁的空姐看她不動，過來詢問，她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繼續(xù)走。

    要經(jīng)過他所在的那一排時，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一眼。

    匆匆一眼，隨即，她與一雙陰郁幽冷的眼睛對上——

    冷，第一印象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寒颼颼，叫人恐懼的冷，脊背骨在莫名地打寒顫。

    他坐在座位上，長手長腿，深目高鼻，凹陷的眼窩下浮著淺淺的青灰色，瞳孔泛著暗紅的光，眉宇間，彌漫著一種拂不去的深深郁氣。

    像是頭盤縮著著身子的毒蛇，饑腸轆轆，在用漫不經(jīng)心，卻又極度叫人難以忽略的目光，掃量著她。

    隱隱地，露出幾分熟識的感覺。

    云姒看著他，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一下。

    一直在等著她回座位的喬翹翹聽到了腳步聲，回頭，“姒姒？”

    “……”云姒胡亂低頭看她，“嗯？”

    “看什么呢？要起飛了，快回來坐好?！?/br>
    她的催促莫名有種把她拯救回來了的錯覺，把她從寒窖里拉了出來，回到現(xiàn)實。

    我……是誰？（15）

    她沒再說話，匆匆收了視線，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下也不動，還是喬翹翹提醒的她，“安全帶?！?/br>
    云姒應(yīng)了一聲。

    拉過安全帶的時候，她轉(zhuǎn)身，借著動作，又回頭看坐在她后排的人。

    想偷看一眼的，奈何目光收得太快，沒看清。

    “……”她重新坐好，靠在椅子上。

    很快，飛機動了，正在往跑道的方向慢慢滑去，每個座位前的顯示屏正在播放飛行安全指南。

    喬翹翹從包里拿出一直在振動的手機，遞給她，“你哥在給你打電話誒，你接不？”

    云姒拿了手機，看著上面不斷跳動的來電顯示。

    手機鍥而不舍，響了又響，她盯著片刻，最終還是妥協(xié)似的，接了。

    “喂？”

    “姒姒。”

    電話那邊，他低低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來，壓過了此刻飛機上機器的嗡鳴聲。

    輕聲溫柔的聲音，莫名地好聽，像是有人在輕輕摸著她的耳朵一樣。

    又酥又軟。

    云姒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依舊不為所動，“怎么了，有事嗎？”

    “你現(xiàn)在不在家？”他問。

    云姒嗯了一聲，“要工作，出差幾天?！?/br>
    “去哪里？”

    “b市?！?/br>
    “要去多久？”

    “……”云姒其實不太想回答他，怎么感覺跟查崗一樣？

    她的沉默似乎讓他意識到了什么，忙解釋：“我只是擔(dān)心你，沒有別的意思?！?/br>
    小心翼翼地，生怕她不高興了，不理他。

    “你不想回答也沒關(guān)系的，我就是……就是……”

    云姒看著窗外，心平氣和，“大概兩三天，和翹翹一起?！?/br>
    “飛機要起飛了，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先掛了?！?/br>
    “……”他短暫地安靜，然后，輕聲說了句好。

    “那，飛機到了之后，可以給我打個電話嗎？我想知道你安全到了就好，可以嗎？”

    又是請求。

    帶著討好卑微的請求。

    云姒撓撓眉心，心底里莫名涌起一股子煩躁，有些煩，又不知道哪里煩。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還沒理明白呢，面對他——她總感覺怪怪的，心情是說不出的復(fù)雜。

    “知道了?！彼行┓笱艿鼗卮?，“不說了，我先掛了?！?/br>
    能躲就躲，想不明白，她便避著，找個時間再想想。

    掛了電話，云姒順手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喬翹翹幫她把毯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