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7章
此時,他站在窗邊,背著手,靜靜地,俯視窗外。 外面風大,透過脆弱的木窗吹進來,將他落在窗邊的手吹得蒼白。 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楚那薄薄的皮rou下,血液流暢著的血管。 青色的,冷得發(fā)紫。 云姒抱著裘襖,本想重新掛回架子上。 看見他一個人站在窗邊,冷冷靜靜的,背影冰涼,仿佛身上都要凝成了雪。 她動作停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的披風。 好半響。 那一身冷清的男人,肩上忽地一重。 帶著她身上香氣的裘襖披了上來,暖洋洋的,殘留著她的體溫。 她微微踮著腳,手指纖細蔥白,“看什么呢?不冷嗎?” 雖然說她可以不多管閑事,也可以不問。 但他這般站著,還被風吹,她看著心疼,忍不住。 總想關心他,雖然很有可能熱臉貼冷屁股。 姜佞動了一下,回眸。 漆暗的眸此刻就像是千年冰潭般,靜靜垂著,望著她。 仿佛比外面吹進來的風還要冷上幾度,森森入骨。 她定了定,漂亮的桃花眼閃閃,“……算了,我不問了,你隨意?!?/br> 被他這種眼神看著,她總是犯怵。 識趣地就想躲到一邊,不想,他忽地拉住了她。 他的手冷得厲害,比往日還要冷上幾分。 明明是在溫暖無比的屋里,卻比她一個出去了剛剛回來的人的手還要冷。 她被抓著,有那么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像是被拉入了深潭里一樣。 被陰森森的水鬼拖著,寒氣入骨。 她眸子細微顫顫,茫然地看著他。 那雙動人的眼睛,映著他蒼白的面容。 他拉著她,微微用力。 “不是讓你下雨了就要回來?” 他喜怒難辨的語氣,更像是要發(fā)怒前的征兆。 望著她,眼底的寒氣沒有因為身上的回暖而消融半分。 像是生氣了似的。 因為她不信守承諾。 她怔了怔,說:“我回來了呀,一下雨我就回來了?!?/br> 只不過……一路上她都慢吞吞的,沒有走快。 所以可能回來得晚了些,雨已經下了好一會兒。 他定定盯著她看,發(fā)黑的眼珠盯得人直發(fā)毛。 也不知信沒信她的回答。 她與他對視上,想了想,解釋,“雨天路滑,不能走快,走快會摔跤的。” “你也不想我摔跤,磕到眼睛吧?” 她語氣溫和,情緒穩(wěn)定,知道他不高興了,還會耐心地給他解釋。 雖然,這樣的解釋似乎并沒有用。 他往前一步,冰冷異常的手抬起,對她的臉頰一捏。 冷得她一哆嗦。 “你——” “以后快要下雨時就要回來。” “……”她一呆。 山賊(29) “我怎么知道什么時候快要下雨?” 這要求著實有些無理,她做不到。 姜佞捏著她軟乎乎的臉,把手心的寒氣全然傳給了她。 她想把他的手拉下來,他卻很快松了手。 寒意殘留在她臉上,還絲絲泛著涼。 他把肩上的披風脫了下來,沒再看她,只淡道:“去洗手?!?/br> 他有潔癖,愛干凈得很,自然也連帶著她要干凈。 臟不得。 云姒吐了吐舌,“哦?!?/br> 他離了窗邊,沒有再站在那里。 披風重新掛好,他回到了木工臺前。 倒是沒有發(fā)難,冷冷靜靜。 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洗了手,隨意用毛巾擦了擦,然后又主動地湊到了他身邊。 無所事事,看著他。 明明他渾身上下都是這般不好接近,脾氣怪異的樣子,但她似乎免疫了。 見怪不怪,趴在桌子前看他。 “你不冷嗎?” 她看著他白得沒有什么血色的臉,帶著好奇。 天氣越來越冷,他卻似乎沒有要添衣的打算。 單單薄薄的一層,仿佛都感知不到周圍溫度的變化似的。 明明,剛才他還吹了風,很有可能會著涼。 渾身冰涼的男人,眼也不抬,淡淡:“你冷?” 她一愣,“我不冷,我問的是你。” “嗯,我也不冷?!?/br> 他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下來,和往常一樣。 聲音不溫不涼,還算正常。 她支著腮幫子,哦了一聲。 目光落在臺面上,看著他單手執(zhí)鉛墨,隨意劃著。 “不過,你的手真的很冷,你是不是身體不好?” 她回來了,雖然懶洋洋的,但多了她的聲音,房間里仿佛都因此熱鬧了不少。 有一句沒一句,像只難得會關心人的小貓,盯著他的手看,眨也不眨。 “我會把脈,要不要我?guī)湍憧纯???/br> 他指尖的鉛墨停頓了一下。 這回,抬眸看她了。 深深漆漆,晦暗不明。 一個男人被質疑身體不好,這可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尤其是,從她的嘴里說出來。 那種感覺…… 偏偏,她還沒有察覺,只睜著大眼睛,遲鈍地看著他。 壓著腮幫子,rou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