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

    “……”

    她不說話。

    就要推開他。

    但他抱得更緊了，過分用力。

    “生氣了？”

    “……”

    還是不說話。

    晾著他，也不理他。

    沈知親了她一下，語氣放輕，像是在哄她。

    “這件事，我以為你知道?！?/br>
    “……？”

    只聽到他說：“在我發(fā)給你的個人資料里，有提到?！?/br>
    “所以我以為，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br>
    拒絕（75）

    “所以我以為，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br>
    “……”她眉頭一皺，“什么？”

    有嗎？

    為什么她沒印象？

    沈知貼著她，蹭蹭。

    “我沒有瞞你，別誤會我，好么？”

    大概是不想她生氣，所以他會主動靠過來，解釋。

    “我承認(rèn)，我曾經(jīng)和你父親有過一點(diǎn)點(diǎn)小過節(jié)。”

    “可是，那些都是過去時了。”

    “我不會再做什么，未來也不會。”

    “所以，不要相信他為了離間我們而說的話，可以么？”

    低聲下氣的，當(dāng)真是帶了乞求的意味。

    如果說他真的別有用心，想要利用她，打入內(nèi)部，謀取利益，那么細(xì)想之下……

    就會覺得很可怕。

    他可以放棄尊嚴(yán)，放棄過去的仇恨，用這樣的語氣去請求仇人的女兒。

    不顧臉面，臉不紅心不跳。

    哪怕承諾會對她好，承諾絕不會傷害她。

    但仇恨就是仇恨。

    像他那般極度記仇的人，骨子里就是那種暇眥必報(bào)的人。

    他的話……

    可信嗎？

    “……”

    云姒不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抱著她，一直不放。

    半響，她忽然推開他，去拿自己的手機(jī)。

    打開，翻和他的聊天記錄，回到最開始。

    點(diǎn)進(jìn)他給她發(fā)的，那份詳細(xì)的資料。

    里面的內(nèi)容有很多，有些寫得很詳細(xì)，有些卻是一筆帶過。

    當(dāng)初她看得粗略，只大致看了一些詳細(xì)的地方。

    一筆帶過的內(nèi)容，幾乎都被忽略。

    忽略了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也忽略了里面藏著的巨量的內(nèi)容。

    里面，他的確沒說謊。

    他寫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

    十六歲，因?qū)め呑淌卤凰腿雱诟乃?。（原告：億萬科技）

    億萬科技，是十幾年前，她父親在背后cao控的高利貸公司。

    主要業(yè)務(wù)就是借錢給那些著急用錢的窮人，借機(jī)謀取高利潤的利息。

    是個典型的皮包公司，就是用來掙那些非法錢的。

    云姒眼神怔怔。

    沈知站在她的身后，被推開，卻又再次抱住。

    抱住她，懷抱寬厚，氣息平和，不帶一絲仇恨。

    一字一句，解釋。

    “那年，我家欠了億萬科技二十萬?！?/br>
    “只借了一個月，是想投資用的，結(jié)果連本帶利，他們卻要我們家還四十萬?！?/br>
    “四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少了，他們就去我家，把家里全砸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輕柔的陳述句，沒有什么情緒起伏。

    就這么抱著她，輕聲說著。

    像是在述說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一樣。

    輕描淡寫，沒有苦痛。

    “家里拿不出來，他們就打我們?！?/br>
    “爸爸死了，mama跑了，就剩下我?！?/br>
    “后來……”

    “我拿著刀，要去找他們拼命?！?/br>
    “他們就報(bào)警了，警察來了，把我抓了起來。”

    說到這里，他似乎還笑了。

    覺得，莫名地可笑。

    “警察叔叔們可真正義，一通電話就來了?！?/br>
    “態(tài)度很好，還會幫他們一起來起訴我?！?/br>
    他笑著，像是在講著笑話。

    笑聲輕柔地可怕。

    “法院判決的速度也很快，很高效?！?/br>
    拒絕（75）

    “短短幾天不到，我就進(jìn)勞改所了。”

    “他們還挺好心，收走了我家的房子，還專門找了個地方讓我去，不再流落街頭?！?/br>
    簡短的幾句話，就這么輕描淡寫概括了他的那段極度灰暗絕望的少年時光。

    還能自我嘲弄。

    冷靜地揭開著陳年的苦痛，血淋淋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血rou模糊，痛苦萬分。

    還能笑著，輕描淡寫。

    “……”云姒慢慢放下了手機(jī)，轉(zhuǎn)身。

    “你……”

    “沒關(guān)系。”

    他搶了她的話，捧住她的臉，微微一笑，目光專注。

    “沒關(guān)系的，這不關(guān)你的事?！?/br>
    “我不生你的氣，也不生任何人的氣，”

    “……”她沉默地看著他。

    他對她露著微笑，是溫柔的，純粹的。

    捏捏她的臉頰，唇角上揚(yáng)。

    明明經(jīng)歷過了那萬分黑暗的苦難，卻依然還能這般，宛若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能自若地哄她，不遷怒于她。

    “真的，沒關(guān)系的。”

    “我向你保證，過去的事情不提了，我也決不會做傷害你家人的事?！?/br>
    “相信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