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漆漆不見明月的夜里，寒霜肆意侵蝕著所到之處，覆蓋所有。

    青磚墻瓦，燈影搖曳。

    冰冷的夜，冷冰冰的路。

    沐浴完的將軍大人，披著紅絨大氅，迎著寒風(fēng)，回到了臥房。

    身上是夜里過分冰冷的寒意，氅衣上仿佛都凝結(jié)了一層白白的霜。

    她推開剛剛修好的門，進(jìn)來。

    正好碰見夏林。

    夏林端著熱水盆，看見她，低頭行禮。

    “將軍?！?/br>
    那剛剛沐浴完，坐在床上，身上只穿著件薄單衣的小公子，聽到聲音，立刻抓起被子，裹住了自己。

    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裹，就是——

    害羞。

    莫名地害羞。

    他用被子裹著自己，心臟砰砰砰跳動得厲害。

    心甘情愿（25）

    許是因?yàn)閯倓傁丛枇?，又許是因?yàn)槲堇锏臏囟忍吡恕?/br>
    他的臉頰紅撲撲的，濕潤的眼珠子柔亮得厲害。

    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羞澀和歡喜。

    遠(yuǎn)遠(yuǎn)地，他看著那遠(yuǎn)處幕簾外隱約的背影。

    夏林行過禮之后，就自覺地出去了。

    順帶把門給關(guān)上。

    將軍大人隨手解開大氅，脫下。

    里面只穿著單薄的素裙，抹胸纖腰，膚白賽雪。

    慢慢朝著床榻的方向，單手挽著那氅衣，順手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動作間，房間內(nèi)主調(diào)的梨花檀木香中，似乎多了些許異常的香味。

    淡淡的，藏匿于其中。

    不細(xì)聞，根本聞不出來。

    床榻上的小公子，裹著軟綿的被褥，臉頰越來越紅。

    看著她慢慢走近，走到床邊，坐下。

    “很冷么？”

    她看到他的模樣，問。

    小公子緊張到連看都不敢看她，垂下泛著紅意的眼皮，睫羽瘋狂顫動。

    “沒，沒有?！?/br>
    不僅不冷，反而還熱得慌。

    渾身燥熱，熱得他仿佛全身都要熟透了。

    活脫脫像是只熟透了的蝦。

    連耳朵尖都在冒著熱氣。

    羞得不行。

    將軍大人定定看著他，眨眼。

    他這是……

    “那，可要我出去一會兒？”

    她善解人意地問。

    “如果不習(xí)慣的話，今晚我去書房睡也可以?！?/br>
    小公子一愣，慢慢抬眼，“什……什么？”

    將軍大人指了指他紅透了的臉，“你不是緊張么？”

    既然她在他會很緊張，那她可以先出去，讓他先適應(yīng)一段時(shí)間。

    小公子指尖一縮，“我……我……”

    他的臉皮子太薄了，實(shí)在難以啟齒自己在害羞什么。

    他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很快又像是燙著一樣，移開。

    臉頰又紅又燙，不自覺地咬唇。

    “我……”

    難得善良的將軍大人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沒關(guān)系，不用緊張。”

    “安心睡吧，我去書房?！?/br>
    她說著，起身。

    正要走，身后忽然伸出了手。

    一把抓住了她，柔軟的手有些用力。

    “不……不行！”

    他軟軟的聲音帶著幾分著急慌張。

    將軍大人動作一頓，轉(zhuǎn)身，“嗯？”

    紅著臉的小公子，盯著她，眼神有些飄忽，唇被咬得出了印。

    “不……不行，老嬤看到了……會……會告訴母親的。”

    他磕巴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就是死死抓著她，勉強(qiáng)生硬地?cái)D出一個理由。

    “母……母親要是知道了……知道了……不好的……”

    “對……就……就是不好的……”

    他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說到最后還著重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

    略帶慌亂。

    被拉住的將軍大人看著他，眉頭微鎖。

    “她？”

    “嗯……嗯……就……就是不好的……”

    他抓著她的手，垂下眼，像是要擋住自己撒謊的心虛。

    “母親父親都會知道的……”

    “……”

    她沒說話。

    確實(shí)是，忘了這一點(diǎn)。

    他提醒她了，這府里基本都是從丞相府來的。

    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分房睡……

    傳到丞相耳中可就不好了。

    至少，她是親口向丞相保證過，會好好待她兒子的。

    “那，我打地鋪？”

    她看向他，問。

    心甘情愿（29）

    ……不過這里好像沒有多余的被子。

    想要多的被褥，還得派人去取。

    將軍大人看了看地面。

    “……”小公子紅著臉，咬了咬牙。

    這呆子，怎么就不能主動點(diǎn)呢??？

    難不成非要讓他——

    他抓著她的手指，拉也不是，松也不是。

    她就在他面前，香香的，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就已經(jīng)把他的心搗亂得一塌糊涂。

    狼狽至極。

    他心臟砰砰砰地響，也不說話，就這么定定地盯著她看。

    濕漉漉宛若小鹿般的眼眸，微微發(fā)紅，已經(jīng)上過藥水的眼尾。

    眼睫是軟軟耷拉下來的，纖軟濃密，就這么溫溫亮地盯著她看。

    她看了看地面，又看向他。

    對上他這般宛若稚雛般清澈的眼神，她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