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代價(jià)是什么，男人就不太清楚了。

    總歸，他也從未見過真正的鬼嬰。

    “那半邊心臟，似乎是為了所愛之人長出來的?！?/br>
    “小殿下是有了心愛之人嗎？”

    心愛……之人么？

    姜燭眼神空洞半分，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個(gè)熟悉的面容。

    他笑著。

    沉穩(wěn)卻溫柔。

    “阿燭——”

    那些零碎的，她不愿憶起的記憶，一遍又一遍，不斷充斥著她的腦海。

    像是一次又一次，

    生剝她的心臟。

    生削她的骨頭。

    姜燭睫羽微顫，眸光中，透出略有幾分破碎的痛楚。

    下一瞬，她的眼角，便滑落下一滴血血。

    鬼嬰沒有淚。

    能流出來的，只有血。

    “看來是真的了?！?/br>
    男人輕笑，指尖一動(dòng)，那紅絲線便又緊了幾分。

    “不過，雖然被割掉了近半顆心臟，但心臟上，應(yīng)該還有記憶殘留吧？”

    “小殿下愛上的，會(huì)是什么樣的人？”

    話音剛落，那紅絲線就再次化作紅煙，隱隱有要侵入姜燭心臟的架勢。

    殊不知，在那些記憶不斷浮現(xiàn)時(shí)，姜燭的眸子，隱隱空洞血色了幾分。

    下一瞬，她流著血淚的眸子，緩緩轉(zhuǎn)動(dòng)。

    側(cè)目看向男人。

    “殿下，是誰？”

    “你母親?！蹦腥说箾]有隱瞞。

    她聲音空洞：“我mama的尸體，是被你們帶走的么？”

    mama死于亂葬崗。

    她是從她尸體里爬出來的。

    據(jù)山間精靈所說，她剛爬出來不久，mama的尸體就被人帶走了。

    那群人，不似人，又不似邪祟，來頭很大。

    她一直在尋找mama。

    后來齊家找到她，做了血緣鑒定，說她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女兒。

    她欣然答應(yīng)回去。

    倒不是為了所謂的家人。

    她是回去復(fù)仇的。

    mama被人追殺，慘死于亂葬崗，齊家卻說說mama是難產(chǎn)而死，說她是在產(chǎn)房被抱錯(cuò)了。

    齊家一定隱瞞了什么！

    可等她回到齊家后，卻發(fā)現(xiàn)，齊家所有人的記憶，幾乎都被改寫了。

    他們是真的認(rèn)為，mama是在產(chǎn)房難產(chǎn)而死的。

    能隨意修改人類記憶，果然如同山間精靈所言，來頭不小。

    所以，帶走mama尸體的，就是他們么？

    “小殿下誤會(huì)了，殿下的尸體，可不是我們能動(dòng)的?！蹦腥酥讣鈩澾^血色鬼氣，“小殿下想知道真相嗎？”

    “可現(xiàn)在的殿下，還太弱了?！?/br>
    “太弱的小殿下，可不配知道真相哦?！?/br>
    下一瞬，他指尖一勾，血色鬼氣死死纏繞住姜燭的心臟，侵入她的記憶。

    就在血色鬼氣想要強(qiáng)行讀取記憶的瞬間，姜燭眸子中的理智，終于徹底消散。

    她手臂垂下，身體卻一躍而起，懸在半空。

    她腦袋一歪，宛若木偶：

    “偷窺我的記憶？”

    “你，算個(gè)什么東西？”

    男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姜燭指尖一動(dòng)，強(qiáng)行沖破壓制她的鬼氣，不顧滿身被反噬出的血，反手化作利刃，朝男人脖子襲去。

    可惜，只一瞬，男人便閃躲過去。

    游刃有余。

    姜燭指尖一動(dòng)，強(qiáng)大的鬼氣，將周身的血色鬼氣悉數(shù)吞噬。

    她空洞的血眸看向男人：

    “你確實(shí)很強(qiáng)大?！?/br>
    “但?！?/br>
    “一個(gè)分身而已。”

    “有什么資格狂？”

    男人有些驚訝，隨即笑了：

    “小殿下竟能看出我是分身么？那看來，小殿下日后，未必會(huì)讓我失望了?！?/br>
    姜燭根本不聽他說什么，只如同機(jī)器般，猛朝他襲去。

    他身形一閃，想要避開她的攻擊，卻正中下懷。

    她反手狠狠一撕，竟將男人撕成了兩半。

    男人的身體化作血色煙霧，飄散在半空中。

    可一瞬，男人再次成型，閃現(xiàn)在姜燭面前。

    他輕輕托起她有些失控的臉頰。

    “小殿下還是太弱了?！?/br>
    “去愛人吧。”

    “等你愛上一個(gè)人，再次長出心臟時(shí)，再回來。”

    “到時(shí)候，你才有資格知道所有真相。”

    他淺淺一笑：“初次相見，小殿下，我送你一個(gè)禮物吧?！?/br>
    話音剛落，他指尖化作一個(gè)腳環(huán)，上面掛滿了精致的紅色鈴鐺，腳環(huán)漂浮在空中，最后牢牢地戴在了姜燭的腳上。

    男人也開始消散。

    “去吧。”

    “小殿下?！?/br>
    “我等你?！?/br>
    在他消失后，空氣中的血色鬼氣，悉數(shù)消散開來。

    天一道長這才終于能夠呼吸，他從地上爬起來，立馬跑到姜燭跟前。

    “小友，你沒事吧？”

    他還未走近，便見姜燭如破布偶娃娃一般，墜落在地。

    她蜷縮在地上，眼神空洞看著遠(yuǎn)方。

    眼底，是叫人看不透的悲傷。

    天一道長微微一愣。

    在他記憶里，姜燭一直都是很鮮活肆意的。

    可現(xiàn)在，她身上，卻看不見一絲的生氣。

    “小友，你還好吧？”

    天一道長喚了一聲，卻沒能喚醒姜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