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到中心了。我看是比預(yù)想得還快，n-39是你那個時代的命名？”

    陸見深回答：“對，這是一個編號。以調(diào)查基地為中心，n表示北方。”

    “明白了。”

    陸見深頓了頓：“注意觀察，周圍是否有‘果核’形狀的巨大物體?！?/br>
    聞奚扶著巨獸堅硬的甲片穩(wěn)住身形，眺望遠方：“這一路都在看，沒見過你說的什么果核。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從五天前就開始在意?！?/br>
    “……它和很久以前的人類歷史有關(guān)?！?/br>
    “我都不知道你還關(guān)心歷史？呵，不如多關(guān)心我。”

    陸見深：“……”

    前方出現(xiàn)了礦石丘陵，多種巖礦堆積如山丘，在荒野中連綿起伏。金色的植物穿插于縫隙之間，將它們與土地相連。

    “我們好像已經(jīng)到了?！?/br>
    聞奚從阿坎亞巨獸的背上一躍而下，幾個輕巧的翻滾后來到最近的礦石堆。一些人類殘留的垃圾尚未完全分解，散落在礦石周圍。

    “——北面有個坑，是你要找的東西嗎？”聞奚來到石堆上方，四處眺望。

    陸見深的聲音變得嚴(yán)肅：“小心靠近。”

    “知道啦。”

    除了那頭讓他們搭了順風(fēng)車的阿坎亞巨獸，周圍什么污染物都沒有。

    但聞奚長年累月訓(xùn)練出的敏感神經(jīng)總是隱隱地傳達某種不好的預(yù)感。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石坑內(nèi)的東西分散了。

    那是一架很大的飛行器，機身流暢漂亮，像一枚有翅膀的子彈。哪怕覆滿灰塵，頭部已撞爛，也全然遮擋不住它的美麗。

    聞奚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哪怕是以前的科學(xué)小組也沒能力生產(chǎn)出它來。

    “這是什么？”聞奚驚訝地走上前去。手指覆過尾部的灰塵，他看見一行小字：“voyage no.29384（遠航計劃備用艦）?！?/br>
    陸見深說，這是三個世紀(jì)前，污染時代的前期，人類傾注大量資源打造出來的宇宙航艦。它的能量級別完全超乎設(shè)計者的想象。

    “它能帶你去很遠的地方。”

    聞奚瞇起眼睛：“什么意思，我們還要去哪兒，外太空？”

    “對。所以，你要先把它修好。”

    聞奚震驚地指著自己：“我？？？”

    陸見深平靜得不可思議：“我們現(xiàn)在擁有大部分材料，剩下的可以就地取材。五百米外有一個大型工廠，那里有可以利用的設(shè)備。你也可以暫時休息。”

    聞奚的心都懸起來了：“這就是你的最終計劃？咱們不是說要殺光所有污染物嗎，怎么還臨陣脫逃？”

    “任何時候，都要有一個后備計劃?！?/br>
    聞奚哼了一聲。他們來到這個污染環(huán)不只是為了尋找這艘航艦。更重要的是從半年前開始，聞奚注意到污染物在朝同一個方向匯集。

    聞奚從沒見過這樣的事，描述出的事實卻讓陸見深非常警惕：“人類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在末日審判之前?！?/br>
    一股異常隱秘的興奮卻從聞奚心頭冒出：“也就是說，末日審判說不定還會再次發(fā)生？”

    他們循著污染物群的移動軌跡來到這里。絕大部分都繞過了n-39污染環(huán)，而阿坎亞巨獸則一路橫沖直撞。

    按照計劃，他們還需要繼續(xù)往前。陸見深提到的工廠遺跡也在前進的方向上，藏在陡峭山體之中，可進可退，方便觀察。

    聞奚會利用污染物鮮少出沒的白天前去修理航艦。在陸見深給予的詳細信息指導(dǎo)下，他竟然也能做得有模有樣。到夜晚時，他會爬到高處，或者去遠方森林間調(diào)查污染物動向。

    他們在這里停留了一個月。

    聞奚的足跡被困在那片茂密森林的邊緣。四個深暗詭異的大型污染物緩慢穿梭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阿坎亞巨獸和其他污染物的殘肢隨處可見。

    聞奚給它們起名為“巡邏者”。這些巡邏者的“眼睛”無處不在，它們好像有某種可以cao縱周圍動植物的方法，以獲得及時的訊息。如果污染物有進化的高級形態(tài)，“巡邏者”一定是其中之一。任何入侵者都會被消滅，或者說，被吞噬為它們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數(shù)不清的污染物正在朝那里聚集。

    他篤定，那些巡邏者一定在守護著某個秘密。他必須進去搞清楚。

    在計劃執(zhí)行的前一天，聞奚和一只巡邏者短暫地“交流”過。他深知自己不太可能是那種東西的對手，但他還有別的計劃——比如工廠里保存完好的炸.藥。切磋過程中，耳機不小心掉了，但聞奚很快撿回來了。

    完好無損，他想。

    這一晚，他興奮得沒有睡著——好像一切的仇恨都找到了可以發(fā)泄的地方。而他準(zhǔn)備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刻。

    “聞奚?！标懸娚钤趽?dān)心他。

    聞奚調(diào)笑他：“你不會害怕了吧？”

    耳機里的聲音停頓片刻：“我想讓你活下去。”

    聞奚躺在冰冷的地面，伸手碰到漫天星辰，語氣格外輕快：“等我收拾完那些家伙，我們就按照計劃搭乘航艦離開這里。反正你都教會我怎么開了，我又不是笨蛋。然后我們一起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找一顆漂亮的星星呆著，說不定也有草木雪山。唔，要是什么都沒有不就虧了，還不如賴在地球，狗窩也不錯，你說是吧？”

    被困在混沌意識中的人沉默良久，才道：“我會在遠方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