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這么嚴肅干什么？”聞驍烽狐疑地看著他，“有什么問題嗎？”

    聞奚想了想，說：“我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br>
    聞驍烽表情古怪：“你以前不信這些吧?！?/br>
    “現(xiàn)在信了?！?/br>
    “喔。那好吧，”聞驍烽撓撓頭，糊弄道，“我跟調(diào)查組商量一下。”

    “我明天要知道結(jié)果。”聞奚放下筷子。

    聞驍烽在他身后嘀咕：“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苦了？”

    “你少說兩句。”黎湘攔住他。

    這天晚上睡覺前，聞藻拿著童話書來敲門。

    等把她哄睡著送回去了，聞奚才躺在黑暗中開始整理思緒。

    但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叫囂，刺痛感在夜里更為惱人，不斷拉扯著他麻木的神經(jīng)。

    這里是2484年。

    那……陸見深呢？他在什么地方，還活著嗎，還是早就死了？

    聞奚的心跳一頓。

    他好像忽然想不起來陸見深長什么樣子了。

    他的眼睛是什么樣，鼻子挺不挺，嘴唇是不是很薄……陸見深，怎么變得這么模糊？

    哪怕就算用盡全力搜遍了每個神經(jīng)細胞，也無法拼湊出他的模樣。

    然而強烈的困意在此時上涌，讓聞奚必須沉入睡眠。

    也罷，說不定陸見深這家伙就是想要進入他的夢境。

    如果現(xiàn)在真的是個夢，明天一早就會醒過來了。

    入睡之際，他毫無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右耳。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第053章 第五夜 03

    聞奚是被金屬彈片的聲音吵醒的。

    溫柔的日光從窗戶縫落入他的掌心，像一場久違的舊夢。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身上的傷痛好了許多，但遠遠沒有恢復(fù)。

    昨天發(fā)生的那些，原來真的不是夢么？

    透過窗戶，他看見院子里那個紅頭發(fā)的身影。聞藻蹦蹦跳跳地繞圈子，不停拍打著吊成一串的金屬圓片，像奏響音樂。

    她每跳一下，影子也跟著她旋轉(zhuǎn)。天真明亮的快樂隨著清晨的微風起舞。讓聞奚的恍惚也隨之減輕。

    好像世界本該如此美好。

    他推開臥室門，客廳的餐桌上擺好了食物。雖然都是極其簡單的東西，但餐具的擺放講究，充滿溫馨。

    剛出爐的面包是脆香的，表皮撒了一些細碎的松子兒。黎湘很喜歡這個口味，所以總是做很多。一次可以烤全家人一周的主食。

    但實際上聞奚以前一點都不喜歡。

    今天他慢慢地啃著，竟然還吃出了一點焦香。

    “面包等……”黎湘撩開廚房的簾子，一眼看見聞奚，“那個烤焦了，你換一個好的吃。”

    聞奚把最后一口塞進嘴里，因為太滿而不得不鼓著臉。

    黎湘被他逗笑了，端了一碗綠豆湯過去。她盯著聞奚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在外面很辛苦吧？”

    聞奚嚼咽的動作一停。

    “沒事的，回家了就好了?！崩柘孀プ∷氖?，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

    面包攪成一團卡在嗓子眼里，很難才咽下去。

    “你不問我是從哪兒來的？”聞奚蜷起手指，卻沒有用力。

    黎湘似乎思考了一下，微笑著搖頭：“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這些都不重要。無論從哪兒來，你都是我的兒子。”

    聞奚看著她，溫柔的眉眼成熟豁達，自帶一股寬慰的力量。好像穿過了時間的長河，也依然能觸碰到他的心底。

    “我上一次見到你……”聞奚停頓了幾秒。

    他想說上一次見到黎湘，也是在這個時候。但話說了半截，他忽然覺得沒必要了。

    黎湘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下回可以講講你在外面的經(jīng)歷，藻藻肯定很感興趣?，F(xiàn)在先出門吧，你父親在外面等你。”

    陽光照亮院落，聞驍烽抱著聞藻在蕩秋千，好半天才注意到站在門邊發(fā)呆的聞奚。

    聞藻跑過去抱著聞奚的腿不肯動，像個口香糖怎么都扒不開。聞驍烽很無奈，只能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去那天聞奚墜機的地點。

    飛行器殘骸被繩子圍了起來，損毀得不成樣。在那些燒焦的殘片中，足以想見這場事故多么慘烈，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尤其是耳機……

    他的耳機應(yīng)該也變成了其中一點未知的灰燼。

    “應(yīng)該是墜落時啟動了自動防護程序，”聞驍烽指著相對完整的駕駛位，“這種科技水平倒是值得學(xué)習?？萍夹〗M想要拖走研究一下，我讓他們先放在這兒了，還不知道有沒有定位獵殺的風險。”

    聞奚的手指經(jīng)過殘缺的cao縱臺，視線范圍內(nèi)搜索不到一點近似暗紅色圓片的東西。他低聲說：“沒有的。”

    那樣篤定的語氣讓聞驍烽一愣。他聽見聞奚問：“這附近有海嗎？”

    聞驍烽指了一個方向：“地圖你都忘啦？過了那片山，就有一大片海。很久很久之前，我們的祖先在那片山巒中擁有世界上最偉大的城市?！?/br>
    云疏天闊，遠山巍峨。

    “什么是城市??？哥哥你見過嗎？”聞藻拖著聞奚的衣袖晃來晃去。

    聞奚想了想，說：“有很多人，很多很高的房子，還有博物館。他們會分給你一串數(shù)字代表你的身份，去哪兒都要刷身份卡。像你這么小的小孩，是要去上學(xu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