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耳邊吵得不行：“你倆唱雙簧呢？”

    李昂默默給嘴巴上了個拉鏈。

    科斯卡開始虔誠祈禱：“太上老君，耶穌，圣母瑪利亞，女媧娘娘，請保佑我們平安完成任務(wù)回家……阿彌陀佛?！?/br>
    李昂：“一次只能拜一個，否則不靈的。”

    科斯卡：“你懂個屁！”

    聞奚：“……”

    夏濛濛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疲憊，提出由她先守夜，兩個小時后再換下一個人。

    幾個人各自墻邊閉目養(yǎng)神。李昂卻怎么也睡不著，唉聲嘆氣了半天，扭頭一看誰也搭理不上，還不如拿個本子來畫美女。

    聞奚在躺椅上翻了個身，先睡著了。

    兩個小時后，聞奚被一陣動靜吵醒了。

    其他人還在睡，原本輪到李昂守夜，他也時不時耷拉著腦袋，不很清醒。手上抱著的畫本是一只十六節(jié)的速寫。

    聞奚含著一顆汽水糖，跨過他的腿，順著樓梯往上面去了。

    濕冷的風(fēng)從狹窄的小窗流入城樓，外面仍然是一片漆黑。

    只是隱約能聽見鳥類的嘶鳴?；蛟S是在和什么家伙纏斗。

    聞奚沒有開照明器，只身站在黑暗中。

    忽然，視野范圍的遠(yuǎn)處亮起了一點白光，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輪廓。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鐘，但還是能隱約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在十字架下方。

    聞奚胸腔一跳，卻突然閉上呼吸。

    近在咫尺的鐵窗外，有一顆鳥類的腦袋正望著他，尖利的嘴敲了敲鐵窗，似乎在探測能否進入。

    聞奚盯著那鳥的方向，保持平穩(wěn)的步伐緩步后退，撤出了它的視線范圍。

    回到休息區(qū)時，其他人竟然都已經(jīng)醒了。

    “出什么事了嗎？”蕭南枝問道。她總是一副擔(dān)憂的模樣，想來第一次碰上活生生的污染物，還沒有從驚嚇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

    聞奚講了上面的情況，然后說：“沒什么。那群三頭鳥還沒走。”

    “它們能聞到我們的氣味?！笔捘现φf。

    地上幾人的背包都被打開了。

    李昂盤點了一遍食物，然后扭頭說：“水是不夠的。這三天勉強能撐過，但如果原路返回，路上的消耗不行?！?/br>
    科斯卡提議道：“那就每人少喝兩口唄?！?/br>
    李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這么大塊頭本來就比別人喝得多，壓縮餅干都要多算你一份。”

    “你什么意思？”科斯卡再蠢，也立刻坐正了。

    李昂說：“沒什么意思，實話而已?！?/br>
    聞奚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的結(jié)論是什么？”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實話說了，”李昂抬抬下巴，捋了一下頭發(fā)，“趁著大家還有體力，我建議現(xiàn)在立刻往回走。”

    蕭南枝說：“可是隊長還沒——”

    “誰知道他還回不回來？”李昂打斷了她，“說不定是覺得咱們拖累他了，把咱們幾個扔這兒當(dāng)誘餌，然后自己跑了吧。好家伙，當(dāng)初要不是我爸非……我爸求我來幫他，我能來淌這個渾水？”

    科斯卡指著他：“李昂，你這么說話就過分了啊。你自己出來之前不想清楚，現(xiàn)在遇到點事了把鍋往人身上扣，你好意思嗎？”

    李昂冷笑了一聲，語氣愈發(fā)激動：“……遇到點事？你們自己想想，就這草臺班子還能去和污染物對著干？也就陸見深和夏濛濛兩個人接受過正規(guī)訓(xùn)練，其中還有個完全不對隊員負(fù)責(zé)的好隊長，這能回去才有鬼了。咱們的下場最好也就是沙拉揚那樣，先自己死掉再被吃了?！?/br>
    科斯卡說：“你咒你自己可以，別帶上我——”

    李昂蹲下身，一邊收拾背包一邊念念有詞：“我不管，我要走了，反正我要回家，我……”

    科斯卡正要再說話，被聞奚一個眼神攔住了。

    此時，李昂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他收著收著，坐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抱歉，我不是想說這些的，我本來……可以在辦公室躺著畫畫的?！?/br>
    空氣中彌漫著一些更深層的情緒?；蛟S最明顯的就是恐懼。

    聞奚開口道：“但你還是來了?！?/br>
    “是啊?！崩畎夯剡^頭，要哭不哭的，連表情都很扭曲。

    蕭南枝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手指蜷著勾住自己的衣袖，低頭沒有說話。

    聞奚百無聊賴地玩著一把短刀：“習(xí)慣了就好?！?/br>
    “……我為什么要習(xí)慣啊？我本來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兒！再說了，憑什么要聽你的！你一個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會的人，憑什么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李昂的情緒愈發(fā)激動。

    聞奚被吵得耳朵疼。

    此時，一直沉默的夏濛濛開口了：“其實我第一次出來的時候，比你還害怕?！?/br>
    李昂回頭看著她。

    夏濛濛說：“但是我沒有辦法。等你也沒有辦法的時候，你就會接受了?！?/br>
    李昂絕望地大喊：“我不！我就算餓死，被咬死，被吃掉，也絕對不接受繼續(xù)呆在這里的命運?。　?/br>
    聞奚捂住耳朵，等他吵夠了才松開。

    蕭南枝卻忽然叫住了他：“聞奚，你受傷了？”

    她這么一問，聞奚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的左邊褲腿往上一提，能看見腳腕上有一道細(xì)長的血口子。

    那道傷口還在慢慢滲液。周圍皮膚泛紅，隱隱開始發(fā)疼發(fā)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