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沐想說更多，但記憶過于貧瘠。在他的記憶中，研究所的生活片段戛然而止，后半段的回憶幾乎沒有，比起模糊的最后經(jīng)歷，他有個更在意的事情，“所以你是怎么變成向?qū)У?？他們對你做實驗了？?/br>
    “你傻啊，在那種地方，怎么可能不被做實驗，在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實驗是因為我精神域溶解變成了普通人，要穩(wěn)定狀態(tài)，后來的…等你想起來我再說?！狈凑皇鞘裁从幸饬x的回憶。

    躺在床上，封奚盯著終端發(fā)呆，洗漱過后的哨兵又蹭到他身邊。

    床挺大，他被壓住手臂，便閉目回問，“之前條件差就算了，你這時候也要擠我？”

    祁沐警覺抬眼，“什么意思，你不是不生氣了嘛？還要趕我走？”

    封奚唇間泄出些笑，他給祁沐騰了點位置，終端自動鏈接上本地網(wǎng)絡(luò)，將其中的視頻畫面投映出來，祁沐又來擠他，話語像撒嬌，“繼續(xù)說唄，我想知道我和你怎么交好的，你是怎么從很多很多人中選了我？”

    明明當(dāng)時他很呆，一點都不有趣，甚至纏著封奚給他講很多無聊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中，殘余的最后畫面是一項擴大精神域縱深的實驗，那時他痛昏了過去。自此，記憶停留在永恒漆黑。

    之后或許是痛苦的回憶，不知到了何種程度，才讓他的大腦自動產(chǎn)生應(yīng)激保護。

    封奚拗不過他，推他的臉，讓他看終端的畫面，那是部特種人題材的電影，“你看著特別好騙行了吧，還一直往我身邊湊，一看就是想打我秋風(fēng)。但我又要利用你穩(wěn)固在研究所的地位，所以才一直沒趕你?！?/br>
    一看就是敷衍至極的回答，祁沐生出思考的苗頭，他瞟向終端，“不會的，你不是這種人。憑你現(xiàn)在告訴我的事，我覺得里面一定有隱情。我不會拋下朋友獨自逃跑，但現(xiàn)在我沒法證明，所以你可以指責(zé)我，但是別討厭我好不好?！?/br>
    抱著封奚的肩膀蹭了蹭，祁沐抬頭，“如果你想盡快知道，以后可以在我的精神域找答案，我會完全放開限制。而且我有預(yù)感，時間長了，我都能想起來?！?/br>
    封奚勾唇，抬手碰上祁沐因為犯困濕潤的眼眶：“你看這部電影，特種人哨兵為了保護向?qū)Р懦蔀樯诒?，評分挺高。你幻想過誰為你變成向?qū)幔课衣犝f哨兵間還挺流行這種作品?！?/br>
    祁沐抬眼便想反駁，封奚止住他，“別這么著急，先看完電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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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年前。這是封奚被關(guān)進研究所的第四年，作為研究所擁有的最貴的實驗體，盡管在他身上的實驗沒一項成功，他也被好好安置在研究所內(nèi)。

    雖然待遇差了些，但作為實驗體，忽視是奢侈的禮物。只要好好降低存在感，活下去的幾率大大增加。

    研究所總有一批流水線似的試驗體，他們大多是普通人，是消耗品，連一年都撐不過去。封奚知道，只要能活下去，就有被救下的希望。

    但情況在不久前發(fā)生了轉(zhuǎn)變，為了救他的室友，在殘留藥劑的指引下，他再一次感知到了特種人精神域的存在，陌生的精神域暴戾狂躁，時刻掀起巨大的風(fēng)浪。

    將他脆弱的新生精神力攪得生痛，他覺得痛，便去掐造成一切的罪魁禍?zhǔn)?，s01縮在他身邊，“我是激動，是激動，沒拒絕你?！?/br>
    封奚冷冷瞥他，s01只好小心翼翼開口，“對不起，但我的精神域一直是這樣子，我忍不了，我怕說了你就不進來了?！?/br>
    封奚無奈，這點痛折磨得他額角亂跳，當(dāng)初覺醒時的混亂期，他的精神域只是掀起稍微的波瀾，他便纏著母親哼唧了好幾天，以祁沐精神域這幅模樣，怕是要痛不欲生。

    所以他必須成功，封奚咬牙繼續(xù)嘗試調(diào)動已經(jīng)廢棄多年的精神域，想要擠出更多的精神力。

    許多個深夜，他都會借著改造藥劑的余韻嘗試。

    他曾在研究所的實驗記錄上看到過，經(jīng)過改造的精神域大多是一次性用品，少有向?qū)芘c之匹配，也就造成了他們耗材的命運。可按照理論，如果能在向?qū)Ь裼蛐纬沙跗谂c人工改造而成的哨兵相互適應(yīng)，極有可能制造出適合實驗體的向?qū)А?/br>
    但特種人分化期太早，又不規(guī)律，他們便將打算放到了誘導(dǎo)普通人轉(zhuǎn)變?yōu)橄驅(qū)е稀?/br>
    那些普通人可以，沒道理他這個曾經(jīng)擁有過精神域的特種人不行。

    后來在s01身上的實驗終于接近尾聲，因為封奚突然分化為向?qū)В芯克J為找到了更好用的實驗品，便不想再花大功夫維護s01過于狂亂的精神域。

    只要有向?qū)?，不論多高級的哨兵都能制造出來?/br>
    見自己的努力非但沒有救下s01，反而加快了他被拋棄的進程，封奚少見被迷?；\罩，他得到了最高級實驗體的待遇，才意識到s01的生活多么苦不堪言。

    實驗室的光幾乎亮到凌晨，他匹配回到宿舍，幾乎要昏睡過去，但一點冰涼貼上他的臉頰，s01用鵝卵石和草線編成的小蛇小心地在空中搖晃。

    s01少見清閑下來，整天守在宿舍靠封奚少得可憐的向?qū)囟热?，缺乏藥物壓制的疼痛折磨著他，強行提高等級上限的行為終于反噬，短短半個月時間，他瘦了好多。

    但這個‘死到臨頭’的哨兵小心看著他，生怕自己惹怒了勞累一天的室友，“小溪，你很累嗎？有沒有時間看我給你編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