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權(quán)勢(shì)，皇后派的人便不敢去殺她的心上人。

    如果她有權(quán)勢(shì)，她便無需假裝大公無私，答應(yīng)舒文遠(yuǎn)嫁異族。

    “姑母……”身后有人呼喚，長公主身體微僵，沒有停步。

    “姑母走得好快，”李璟的聲音傳來，“都沒找她討要壓歲錢呢?！?/br>
    “得了！”崔錦兒拍了拍他，“小心腳下的路?！?/br>
    即便提著宮燈，夜路也很難走。

    ……

    第438章 纏人得很

    晉王府同樣懸著燈。每根柱子都擦過，亮得刺目；每扇窗子都貼著窗花，紅得喜慶。

    只是卻沒有燃放煙花爆竹，沒有恭賀新春的聲音，整個(gè)王府在一種安靜的詭異中，慢慢熬著除夕夜。

    奴仆是以前晉王府沒有抽調(diào)去東宮的那些，他們?nèi)鐔士煎恢奥啡绾?。跑是跑不了的，找門路調(diào)到別的王府宮邸也很難。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守在這里，能活一天是一天。

    起碼，他們比那些當(dāng)初歡天喜地到東宮去，后來被處死的奴婢，幸運(yùn)多了。

    最大的世子已經(jīng)懂事，見弟弟哭鬧要去參加宮宴，耐心地解釋：“父王犯了錯(cuò)，我們不能去宮宴了?！?/br>
    “以后也不能去嗎？”弟弟抽抽嗒嗒地哭。

    奶娘拿著帕子給小世子擦淚，面容惶恐，不知該怎么哄。

    好在哥哥繼續(xù)勸著弟弟：“等你長大，好好讀書，做了好事，就可以去宮宴了?！?/br>
    “那……今年還有壓歲錢嗎？”最小的meimei胖乎乎的，蹭到哥哥懷里。

    “有，等母親回來，就有了?！?/br>
    幾個(gè)孩子繼續(xù)圍著火爐等。

    好在皇帝憐憫、皇后眷顧，晉王府的炭火是足夠的。

    身上溫暖，心也就不那么冷了。

    大理寺死牢冷得很。

    裴蕊手提食匣，蒙著帽兜，一階階走下去，漸漸有些退縮。

    李璋在世時(shí)，為排除異己、震懾朝臣，曾在這里關(guān)了不少人。

    后來楚王李策開門放人，李璋被處死，皇帝也安撫嘉獎(jiǎng)了那些朝臣。

    可她們裴家人，還關(guān)在牢里。

    裴蕊走到最深處，終于見到裴衍。

    “伯父，我來送飯?！迸崛锟桃鈮旱吐曇?。

    裴衍眼神一亮，按著膝蓋努力起身，快走幾步奔到裴蕊面前，隔著牢門，驚顫地問：“他們說的，是真的？太子他……”

    “太子自盡了?！迸崛锷驳鼗卮?。

    她也曾經(jīng)為李璋掉過淚，但是想到他至死都跟那個(gè)閻寄雪廝混在一起，想到他那么愚蠢沒用，心里也就不那么難過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裴蕊知道，太子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她。

    就連去她房里，都是那么不情愿。

    裴蕊只是遺憾，遺憾只差一步，她就是皇后了。

    不過時(shí)至今日，她也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聽了皇后的話，給皇帝投毒、弒君奪位，恐怕就算皇帝殯天，楚王也不會(huì)放過太子。

    裴衍震驚地握緊牢門柵欄，張大嘴，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許久才說出一句話。

    “你和孩子們呢？”

    裴蕊懇切道：“我來這里，就是想問伯父，如何能保孩子們活命?！?/br>
    皇帝雖然已經(jīng)恩赦他們，但是世事多變，她得提前打算。

    “李璟。”裴衍毫不猶豫道，“趙王李璟即位，你和孩子們就都會(huì)安然無恙?！?/br>
    裴蕊松了一口氣。

    “朝中的確都說，圣上屬意趙王。但是趙王妃回來了，我送拜帖，她不肯見。”

    裴蕊有些后悔沒有同崔錦兒和睦相處。

    裴衍不以為然。

    “崔錦兒如何，不重要。趙王心軟，不會(huì)對(duì)你們?cè)趺礃?。不過為防萬一，你還要同安國公府打點(diǎn)好關(guān)系?！?/br>
    “安國公府……”裴蕊神色恍惚。

    以前那些她鄙視的人，如今都已經(jīng)站在她頭頂，需要她去巴結(jié)逢迎了。

    “安國公府有裴茉，”裴衍提醒道，“我們同宗同族，她不會(huì)視而不見?！?/br>
    裴蕊臉色有些紅。

    “裴茉……”她嘆了一口氣。

    裴蕊曾經(jīng)多次寫信，威脅裴茉送消息情報(bào)過來。裴茉置若罔聞，根本不把她這個(gè)堂姐放在眼里。

    當(dāng)初把裴茉嫁給葉長庚，原本是要牽制安國公府。

    可結(jié)果呢？

    這丫頭叛變得比誰都快。

    裴蕊曾經(jīng)懷疑，從見第一面起，她就對(duì)葉長庚情根深種，不管家里了。

    早知道換個(gè)人去。

    就知道女人如果讀多了書，就分不清親疏遠(yuǎn)近了。

    她心中抱怨，裴衍又囑咐了好幾句，直到聲音有些大，驚醒了隔壁牢房的男人。

    “太子妃？”宰相傅謙之子傅明燭認(rèn)出了裴蕊，“太子妃，太子呢？”

    裴蕊不想再解釋第二遍。

    但傅明燭看到裴蕊的打扮，已經(jīng)猜到最近傳言屬實(shí)。

    他等不到太子即位，等不到他大赦天下了。

    “現(xiàn)在誰是太子？”傅明燭神情崩潰，急急地問，“誰是太子？我要見太子！”

    “現(xiàn)在沒有太子，”裴蕊退后一步，嫌棄道，“你見太子，不如乖乖等著宰相大人。畢竟無論朝局如何變動(dòng)，宰相屹立不倒?！?/br>
    裴蕊轉(zhuǎn)身離去，像見到了什么腌臜東西，甚至下意識(shí)擦了擦眼睛。

    她的孩子們還在等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