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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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羲雖然出家,卻仍是安國公府一家之主,當然能調(diào)用船只。 “父親不在家中,并未捎信回來,所以我不知道?!比~柔連忙道。 “還有!”王厘問,“為何安國公府的船工帶著運木頭的批文?” “當然是因為他們隨身攜帶著批文啊,我這批貨緊急,就讓他們先把木頭丟下,改運生鐵了。” 如此,便全都能說通了。 只有李璋還在質(zhì)問。 “既然如此,為何此案審了這么久,查到了崔氏,帝師才來回答?” 不覺得很詭異嗎? 生鐵案牽扯出漕運官員時,你在哪里? 生鐵案牽扯出裴衍賣官時,你在哪里? 非要等把裴氏一網(wǎng)打盡,你才露面解釋? 你們崔氏,這是在跟安國公府合謀,合謀篡權(quán)弄政、迫害朝廷命官! …… 第400章 太子失算 太子語氣憤怒咄咄逼人,言語間已沒有對帝師的尊敬,只剩下將要氣急敗壞的憤懣。 鬧哄哄的朝臣再次安靜下來。 看樣子,太子惱了。 激怒未來的皇帝,并非明智之舉。 崔頌會怎么答?說自己云游天下,剛剛回來?說自己消息閉塞,才聽說此事? 崔頌淡淡地笑,那笑容里含著洞察世情的睿智,他輕輕捋須,面對皇室宗族、朝臣百官,回答道:“葉羲都不著急,我急什么?” 眾人瞠目結(jié)舌。 崔頌看一眼葉柔,“嘖嘖”道:“因為幫我運送生鐵,他的女兒被抓入大理寺,他都能冷眼旁觀,讓這么嬌滴滴的女兒吃苦受罪,我又慌什么?” 那么,僅僅是因為葉羲沒有露面解釋,他就不來了嗎? 可崔頌道:“我是想看看,看看崔玉路的能耐,看看漕運官員經(jīng)不經(jīng)得起審,看看裴衍那個老東西,這些年來是怎么為國盡忠的!”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語氣也變得冷厲,聲如洪鐘:“如今我算是知道了!運河上下處處貪腐,吏部尚書帶頭賣官!我替百姓寒心,替圣上失望,就算搭上我崔氏滿門性命,能肅清朝綱、鏟除jian佞,為圣上分憂,我也心甘情愿!” 崔頌聲音震耳,每一句,都是赤膽忠心。 朝臣神情震動,他們再次整理官服,舉起雙臂,攏手前伸,俯身施禮,動容道:“帝師大人?!?/br> “免了?!贝揄灢莶輷]手,又看向太子,道,“生鐵案便是如此。當初先帝賞賜九峰山,并未提及鐵礦,大家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說清楚了,太子還要怎樣?” 李璋的手指在衣袖中攥緊,面上卻肅重如常,道:“帝師大人和葉道長憂心朝事,以十船生鐵,撬動大唐朝廷,以至于轟動上下、懲治貪腐、除殘去穢,讓本宮欽佩?!?/br> 崔頌皺眉。 李璋的這句話與其說是贊美,不如說是另有文章。 當初崔頌曾提醒崔玉路,只有皇帝能夠整頓吏治,只有皇帝能為百姓安樂。為人臣子,要守住自己的本分。 可李璋的意思是,他和葉羲,兩個已經(jīng)沒有官身的人,在越俎代庖、攪亂朝廷。 皇帝那個小心眼兒,即便認了,也會心生不滿。 崔頌忍不住在心里咒罵葉羲。 都怪那個老不死的小年輕,好好的,非要生事。生了事,他自己躲出去給人算卦掙錢,倒把京都的爛攤子丟給自己了。 事實上,崔家根本就沒想用安國公府的船運輸生鐵。 他們沒有貨船,但是有錢,什么船租不起? 可是葉羲出現(xiàn)在板渚碼頭。 他的道袍在風中翻飛,高高挽起的發(fā)髻上插著桃木簪,瘦而不弱,凜然而立,見崔頌走近,道:“帝師大人的花瓶不錯?!?/br> 難得有人夸獎自己的花瓶,崔頌心情很好,舉了舉手中的青瓷瓶,道:“我自己燒的?!?/br> 他走近葉羲,有些不解:“十多年未見,你約我來,就為了夸我的花瓶嗎?” 當然不是,葉羲很jian猾。 他說知道崔家煉夠了十船生鐵,要獻給皇帝。不如就借著這些生鐵,查一查漕運官員,清一清大唐濁氣。 當時崔頌不客氣道:“大唐有濁氣,關(guān)你這個道士什么事?” 葉羲笑了笑道:“關(guān)你徒弟的事,也就夠了?!?/br> 崔頌頓時落了下風。 可不是嘛,他的徒弟,是葉羲的女婿。 這都要怪他們崔氏沒養(yǎng)出葉嬌那樣的女兒,只能一聲嘆息,把徒弟給了別人。 沒想到,十多年前各為其主的他們,如今要為了同一個人擔驚受怕。 吃不好睡不香。 怕他心慈手軟,又怕他心狠手辣;怕他無意皇位,又怕他即便有意,也會早早病逝。 怕這怕那,想東想西,原本可以安享晚年的他們,被逼得拋頭露面。 他和葉羲,竟突然同命相連起來。 既然如此,崔頌也就任由葉羲折騰了。 那些生鐵如果由崔氏運輸,被漕運衙門抓到,無需崔氏解釋,皇帝也會想起鐵礦的事,再查查那些被李璟丟到一邊的奏折,也就不會鬧到今日這種地步。 裴氏盯著安國公府,盯著葉家的貨船,才讓他們見到生鐵便興奮癲狂,之后審著審著,把自己一網(wǎng)打盡了。 而裴氏是太子母族,所以太子今日的憤怒,崔頌完全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