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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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燭情急下咬破了嘴唇,一抹鮮血染紅他的唇角。他仰倒在地,攥緊拳頭捶著地,感覺那點希望正逐漸破滅,萬念俱灰。 太子能即位嗎?如果能,會救他嗎?早知如此,或許該聽父親的話,明哲保身、遠避黨爭。 “李策,一定是李策做的!”傅明燭喃喃自語,恨恨地重復(fù)著這句話。 “如果這是李策做的,”六皇子李璨站在冬日的大雪中,看著不遠處的景色,俊美的臉上神色驚訝,半晌才道,“那也太狠辣了?!?/br> 幾日前,李璨通過查看鈔關(guān)記檔,發(fā)現(xiàn)安國公府的船只在板渚渡口前后的吃水深度記錄不一樣。 進入板渚時淺,離開板渚時深。 李璨前往板渚渡口,果然看到安國公府裝載木頭的十艘船只。 他斷定,安國公府的這些船,用木頭得到齊州隨縣的鈔關(guān)批文,然后一路向西,到達板渚渡口。 這些船在板渚渡口???,而另外十艘船,運載著生鐵,帶著木頭批文繼續(xù)向西,在洛陽渡口被查到。 生鐵更重,所以吃水會更深。 為什么要這么做? 起初李璨以為,安國公府為了掙錢,用木頭批文渾水摸魚,偷運生鐵。 但自從整個京杭運河漕運官員被抓,河南道官員被抓,繼而引出裴衍貪腐后,李璨便懷疑,這是李策有意為之。 有意讓安國公府偷運生鐵,有意讓洛陽漕運衙門查出生鐵,繼而抽絲剝繭、摧枯拉朽,把裴氏一族送入牢中,砍去太子的左膀右臂。 所以那時在蒲州渡口,葉大小姐說,除了查安國公府,還得連帶漕運衙門、都水監(jiān)和水部司,全都查問,他們才心服口服。 這是李策的計謀,寧斷手臂,也要剜出別人的心臟。 但是,李璨不知道,那些生鐵是從哪兒來的。 李璨也不明白,做完這些,李策如何讓安國公府脫罪呢? 他留在板渚,便是為了查這個。 好在,板渚真的有線索。 只是當李璨在臨汝的九峰山中找到線索時,不由得遍體生寒。 看來李策不打算救安國公府了。 一個人要多狠辣,才能為了扳倒太子,不惜犧牲妻族,犧牲最疼愛他的兄弟? 這不是李璨印象中的李策。 李璟呢?他知道他疼愛的小九弟弟,是這個樣子嗎? 葉嬌呢?她甜滋滋喊著“思思”的丈夫,將要把她整個家族,送入死牢。 李璨一只手撐著傘,低頭詢問穿著破舊短襖的匠戶:“你知道這個鐵礦,是私營的嗎?” 被抓的匠戶抖如篩糠,啞聲道:“常有京都的官老爺來此巡查,好像是姓崔?!?/br> 是了,姓崔。 這是崔家的鐵礦,這是崔氏之所以富可敵國的原因。李策為了扳倒太子,用了崔家的生鐵,把崔家這樁足以殺頭的生意,暴露在他面前。 李璨解下腰牌,遞給身后的隨從。 “封鎖這里?!彼従忁D(zhuǎn)身,只覺得內(nèi)心無比悲涼,“帶上這人,回京?!?/br> 回京,回去救裴衍。 雖然他覺得裴衍死不死,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但是太子走時,他答應(yīng)要守好京都。 那便救出太子,便讓崔玉路只能審到此處。 再審下去,太子就完了。 “還要再審?” 朝堂上,宰相最先開口質(zhì)疑。 “崔寺卿已經(jīng)給裴衍定罪,給河南道和漕運大小數(shù)十位官員定罪,竟還沒有審?fù)陠幔俊?/br> 也該適可而止了,即便拿著尚方斬馬劍,也該知道那劍是皇帝給的。 你把皇帝的臣子全都搞沒了,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御座上的李璟抹了一把汗。 他也希望不要再查了。 那劍燙手得很。 裴家舅母已經(jīng)退回了以前他送的所有禮物,里面甚至還有一盒發(fā)霉的糕餅。李璟清點了那些禮物,覺得自己太慷慨了,竟然還送過一個價值三兩銀子的小屏風! 三兩銀子,夠買多少rou包子? 算了,不想那個,他只是不想招惹更多人。 正想著,便聽到崔玉路洪亮的聲音響起。 “如今已經(jīng)查實,裴衍的確賣官鬻爵、貪贓枉法。只是,貪到的銀兩去了哪里,尚需查證?!?/br> “裴衍自己怎么說?”有朝臣詢問。 “他說都花了?!贝抻衤防湫?,“兩百萬兩白銀,都花了?怎么可能?” 巨額贓銀驚得一眾朝臣倒吸冷氣,繼而也心生好奇。 是啊,這么多錢,去了哪里? 是不是再查下去,會牽扯出身份更貴重的人? 比如…… 他們相互看看,不敢說那個名字。 …… 第389章 林鏡無根 崔玉路靜靜等著。 他希望能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 比如宰相,比如太師太傅太保,比如六部幾位尚書,比如鴻臚寺卿,比如御史大夫。 圣上有口諭,只讓他查到裴衍。高福轉(zhuǎn)達圣諭時說,肅清不正之風很重要,朝廷穩(wěn)固也很重要。莫要查太深,讓百姓對朝廷失了信任。 是啊,吏部乃六部之首,掌天下官員任免、考課、升降。貪腐至此,恐怕會令朝臣痛心,令讀書人灰心,令百姓寒心。 但是崔玉路不想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