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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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病愈后,皇帝雖然賜衣飾、抬妃位,表面上極盡恩寵,但并未在這里留宿過。 畢竟宮中年輕漂亮的嬪妃很多,若為解rou欲之歡,有太多選擇。 但今日皇帝在賢妃宮中用膳,并且安寢。 嚴霜序詆毀太子、恐嚇葉嬌的事,李策必然已經(jīng)知道了。對太子,皇帝親自警告。但是對于李策,卻沒必要宣來詢問,把事情鬧大。 同賢妃說幾句話,便是安撫他們母子了。 柔軟涼爽的寢衣穿好,皇帝攜賢妃步入寢帳。 他試探著要解賢妃的衣裳,賢妃卻按住了皇帝的手。 “圣上大病初愈,龍體貴重,臣妾不能……”她欲言又止,神情關切。 模糊的光線下,那一張美麗的臉龐雖然已不再年輕,卻有閱盡世事后的平和淡然、寵辱不驚。 見多了爭寵奪權和曲意逢迎,皇帝松了一口氣,像一艘遭遇過巨浪、卻仍需勉強前行的破船,終于滑進平靜的港灣。 他握住了賢妃的手。 “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br> “是臣妾自己不爭氣,生了病,”賢妃柔聲道,“圣上不怪罪臣妾,對臣妾一如既往關懷,七年來錦衣玉食養(yǎng)著,臣妾無以為報?!?/br> “你為朕生了那么好的兒子,”皇帝切入正題道,“便是最好的報答。” 賢妃受寵若驚道:“圣上以身作則、嚴格管教,楚王不敢跋扈?!?/br> 皇帝抬起手臂,讓賢妃枕著,甚至調(diào)整了位置,讓她更舒服些。 皇帝想了想,自己甚至沒有這么摟過皇后或者白昭儀。 希望明日賢妃能去打聽一下他都是怎么跟別人睡的,就能確認自己是真的寵愛她。 “說起來,朕沒有怎么管教過楚王,”皇帝道,“他替皇族守了二十年陵,中間甚至還掉進盜洞,九死一生,又染了毒,能長成智勇雙全的孩子,實在是我大唐朝廷之幸?!?/br> “圣上今日……”賢妃沒有說“謬贊”之類的客套話,而是問道,“怎么一個勁兒夸起楚王來了?” “朕說這么多,是想告訴你,”皇帝轉(zhuǎn)過頭,看著賢妃明亮的眼睛,承諾道,“朕對孩子們一視同仁,也看重楚王,絕不會允許他受半點委屈?!?/br> 君王一諾,重逾千金。 賢妃溫婉地笑了。 “他哪里受過委屈?”她向皇帝倚靠過去,安心道,“有圣上在,我們母子和順平安,絕無委屈?!?/br> 可若是…… 賢妃閉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想。 若是圣上不在了呢? 帳外燭光搖曳,不同于宮中喜用厚重帳幔的習慣,楚王府中的帳幔很薄。 薄得燭光透進來,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能看清楚對方臉上細微的表情。 嘴唇微張貝齒潔白,深情凝視含羞帶怯,眉心微蹙神情愉悅,或者也有此時這樣,若有所思咬唇不解。 “太子失心瘋,才會喜歡我吧?”葉嬌趴在錦被上,光潔的后背露出半邊。李策盤腿坐在床上,為她涂上玫瑰花露,輕輕揉勻,神情專注。 仿佛魏王、嚴霜序甚至太子或者朝事,都不如為妻子護膚重要。 葉嬌又道:“嚴霜序才是瘋了,為了挑撥關系,竟然不顧別人的名節(jié)?!?/br> 對太子當然名節(jié)有損,而對于女人來說,有時候僅僅是被人喜歡,便是罪過。 “倘若……”李策忽然道,“倘若太子真的喜歡嬌嬌,要把你搶走呢?” 葉嬌猛然轉(zhuǎn)身,差點碰翻李策手中的瓷瓶,她仿佛受到羞辱,怒道:“那我便打進東宮,挖了他的眼睛!” 說到此處,葉嬌的身體稍微后傾了點,又委屈道:“這么做是不是要被誅九族?” 李策看著虛空中的某處,笑了。 他那笑雖然溫柔,但分明很冷,冷得像寒霜在寶劍上凝結。看著無害,只要敢觸碰上去,便會被割傷皮rou。 “思思?”葉嬌握住他的手臂,被他這陰冷鋒利的神情震驚。 “無需嬌嬌闖東宮去挖眼,”他的目光挪到葉嬌臉上,那冰涼的表情逐漸柔軟,但聲音中的恨意并未消減,“倘若他喪倫敗行禽獸不如,他便不是太子,不是我的兄長,甚至不能稱之為‘人’。” 葉嬌臉頰紅潤肌膚光滑,烏黑的長發(fā)披散開,整個人生機勃勃,卻是他心中最嬌弱,最不容別人踏足的存在。 李策把她拉入懷中,力量比平時大,說出的話也比平時篤定可怕。 “如果是那樣,我也無需在乎君臣忠敬、父兄情意、律法朝綱,即便墮為魔鬼卑鄙無恥、受千夫所指,我也不會放過他?!?/br> 葉嬌趴在李策肩頭,感覺他的手臂緊緊箍著自己。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會放過?” “對,”李策的手輕輕拍著葉嬌的后背,像是撫慰和哄睡,可說話的語氣卻像在擦拭柴刀,“我會殺了他?!?/br> 剎那間,葉嬌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 這雖然是楚王府的寢殿,但她還是左右看看,擔心這句話被人聽了去。 李策一直是比她謹慎的人,怎么竟比她還莽撞了? 殺了兄長,殺了儲君? 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他們會被抓入天牢,會牽連到安國公府。她的母親哥哥jiejie怎么辦?宮中的賢妃娘娘怎么辦? 葉嬌幾乎是跳起來,從李策懷中逃走,站在床邊擺手道:“思思,你不要這么說,事情也沒有到那一步。不過是嚴霜序挑撥而已,太子為何喜歡我?我每次見他,都幾乎要跟他打起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