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在說笑話嗎？”周賜仍不死心，“下官眼睛不舒服，是因為過度cao勞，幾夜都沒有睡好?！?/br>
    鄭奉安聽著他們對質(zhì)，扶刀上前問周賜：“真的是你？是你殺了那么多人？”他聲音冷厲，幾乎暴怒。

    “不是下官?！敝苜n仍然嘴硬。

    “把大夫請上來！”李策大喊道。

    今日他就要這么定案。

    雖然證據(jù)尚且不足，雖然倉促之下無法準(zhǔn)備妥當(dāng)，除非找到吐蕃人當(dāng)面指證，否則周賜是不肯死心的。

    但案子不定，民心必亂，民心亂了，今日這些百姓，就難以活命。

    那些人是要殺囚嗎？

    不是，他們的目的，是要朝堂不穩(wěn)，要廢黜太子，要用蒲州兵馬，用這些百姓的血，鋪一條上位的路。

    “抓住這個狗官!”

    “殺了他!”

    “殺了周賜！”

    人群叫喊起來，百姓群情激憤，蒲州兵馬舉起弓箭長刀，帶領(lǐng)百姓大聲呼喝。

    李策正要平復(fù)百姓情緒，把周賜關(guān)押，忽聽周賜大聲尖叫。

    “誰敢？”

    他掙脫出一條胳膊，從胸前取出一物，高高舉起。

    他的臉上帶著瘋狂得意的笑，再次道：“誰敢？”

    那東西是一塊方形金牌，金光灼目，驚動得數(shù)萬人不敢出聲。

    ……

    注：這種用腐rou做成的毒藥，現(xiàn)代有個名字，叫做：rou毒桿菌。

    第204章 真假金牌

    金牌比手掌略小，四角雕刻龍紋，正中陽刻四個大字。

    那字體鐵畫銀鉤、剛?cè)嵯酀鞘恰?/br>
    如朕親臨！

    李策下意識便抬手入袖，以為葉嬌送給他的金牌丟了。

    怎么可能？

    據(jù)他所知，圣上的信物有九樣，無論是調(diào)兵遣將的虎符，還是斬殺jian佞的尚方寶劍，都只有一件。這樣的金牌，也只有一塊。

    愣神間，周賜已經(jīng)開口說話。

    “圣上‘如朕親臨’金牌在此，還不快快跪下？”

    臺上臺下的人，大多都目瞪口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最先跪下的是鄭奉安率領(lǐng)的府兵，他們放下兵刃，紛紛跪地，如倒伏的莊稼，被風(fēng)吹得貼近地面，不能動彈。

    見此情景，百姓們雖心中激憤，也不得不哆哆嗦嗦，屈膝跪地。

    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心中的道理冤屈，只能先放在一邊。

    蒲州官兵最初還在猶豫，后來被萬民跪拜的氣勢影響，也三三兩兩跪下去。而高臺上站著的人，只剩下李策、周賜，和河?xùn)|道節(jié)度使鄭奉安。

    鄭奉安錯愕地看著周賜。

    他的表情吃驚困惑，不明白為何周賜得到了圣上的信物，也不明白為何魏王事先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周賜應(yīng)該是為魏王做事的，魏王已經(jīng)把臂張弩的事嫁禍給太子，還有什么事，要動用金牌？

    難道只是為了讓周賜保命？

    絕無可能！

    鄭奉安的心懸在空中，飄忽不定。

    享受著被軍隊百姓叩拜的快感，周賜激動興奮，唇上的山羊胡顫動不停，環(huán)視四周。

    “奉太子殿下令，”他厲聲道，“持此金牌，穩(wěn)定晉州局勢。自今日起，所有百姓歸家耕種不得聚集；校尉彭金銳私募兵馬，革職查辦；蒲州反軍杖責(zé)一百，關(guān)入蒲州監(jiān)牢，聽候發(fā)落！”

    人群哄然。

    這是圣上的金牌，卻是太子的命令。

    太子要做什么？要掩蓋自己在晉州的罪行嗎？要庇護周賜這個草芥人命的狗官嗎？

    狗官竟然手持金牌，要壓下這件事？

    惡人要逍遙法外了！他們的親人要沉冤難雪了！

    天理昭昭，天理昭昭？

    嘈雜的議論和憤而不敢聲張的壓抑中，一個聲音高喊道：“我不服！”

    那人喊著，已經(jīng)站起身，昂然而立，看向高臺。

    他身披鎧甲，雖然個頭不高，卻看起來精壯有力。濃眉漆黑、眼窩深陷，臉上的神情悲憤交加，聲音響亮，歇斯底里。

    正是為子伸冤、擁兵在此的蒲州校尉彭金銳。

    “我不服!”他大聲道，“私募兵馬是我的不對，聚集百姓，更是有罪。大人可以關(guān)我，太子可以斬我，圣上可以屠我滿門，但我不服！死也不服！太子私藏臂張弩，百姓蒙冤受屈又被毒殺在監(jiān)牢里，最大的疑犯刺史周賜，卻手持令牌，要讓我們閉嘴受罰？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我不服！我們不服！就算要死，也要先殺了周賜！”

    “先殺周賜！”

    “殺了周賜！”

    彭金銳的聲音如雷貫耳，蒲州兵馬率先響應(yīng)，緊接著，那些冤死者的家人也紛紛起身。他們高舉手中的兵器，向高臺擠去。

    殺氣騰騰，如同河水洶涌；刀槍林立，似要沖鋒陷陣。

    周賜嚇得連退幾步，指揮鄭奉安道：“鄭節(jié)度使，快把他們拿下！拿下!太子有令，如有違者，視同謀逆！當(dāng)場處死！”

    鄭奉安僵硬地站在原地，如遭雷擊，問道：“處死誰？”

    “處死彭金銳！處死這些反民！”周賜道，“這是太子的旨意，是圣上的旨意！”

    到底是誰的旨意？

    鄭奉安緊抿唇角，心中如有響雷滾過。眼前的局勢讓他大惑不解。

    好在李策心中清醒萬分。

    他們先用葉長庚，想阻止李策審案。若李策中計離開，這里必將血流成河。如今李策用輿圖逼迫吐蕃，來到這里親審，他們也不想讓結(jié)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