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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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嬌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咸香又不膩,那得有多好吃。 “可是真的是牛……嗎?” 她懷疑道。 大唐禁宰牛馬,就算是殺了自己家圈養(yǎng)的,也要服一年苦役。全京城恐怕沒有一家店,敢正大光明賣牛rou。 “不信就去看看?!崩畈哌~開步子。 葉嬌頓時覺得手里的醬肘子不香了,也忘記自己要做什么。她跟著李策便往醉仙樓去,步子越來越快。 趕緊,去晚了就吃不上了。 葉嬌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兄長和朋友們出外游獵,見野牛在山崖下跌死,便砍掉牛腿回來,燉了好大一鍋rou。 那滋味,夢到都會流口水。 李策看著葉嬌的背影,暗暗慶幸卻又擔憂。 騙走她的法子實在太簡單了,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胡姬的舞蹈的確好看,牛rou細膩又有嚼勁兒,葡萄酒是李策從李璟府邸里拿的,甘甜爽口。 李策說喝多了后勁兒會很大,但葉嬌貪口。 她一面啃牛rou一面賞舞,李策一面給葉嬌夾菜,一面看葉嬌賞舞。 “要不然這樣,”酒足飯飽后,葉嬌終于想起正事,“你不結賬離開,我站在門口罵你摳門,咱們這架就算吵過了?!?/br> 她出手闊綽,最煩摳門的男人。 “恐怕不行,”李策低頭輕抿茶水,“賬已經(jīng)結過?!?/br> 什么時候???葉嬌皺著眉,都怪她看胡姬太入迷。 “那這樣,”葉嬌又出主意,“咱們離開包廂后,我去調戲大堂里的公子。你嫌我浪蕩,咱們大吵一架?!?/br> 她的名聲反正已經(jīng)不太好,也不怕更壞一點。 那時傅明燭曾嫌她穿得太少,領口太低,她不肯改,兩人還吵過架。如今沒人嫌她,葉嬌可以自由發(fā)揮了。 他們坐在二樓,透過飄飛輕薄的隔簾,能看到樓下大堂坐著幾個談天說地的年輕人。 其中的一位身材高挑,特別俊朗。 “誰?。俊崩畈呖催^去,又搖頭道,“長得那么丑,怎么調戲?” 葉嬌頓時撇嘴。 “不丑啊。”她小巧的下巴微抬,遙指那位最好看的少年郎,笑道,“嚴從錚嚴公子,我認識。” 因為認識,所以調戲一下,也不打緊。 李策放下茶盞眼中冒火。 怎么調戲?難道用膝蓋抵在墻上嗎?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有人看向自己,嚴從錚忽然抬頭,正對上李策的視線。 他身材結實像是行伍出身,五官卻偏偏帶著幾分書卷氣,愈發(fā)顯得俊逸瀟灑、神采奕奕。 見到李策,嚴從錚微微吃驚,又看到葉嬌,頓時笑了。 他舉起酒杯,遙敬葉嬌,飲盡杯中酒。 模樣舉止,是大家貴公子的風范。 “嚴指揮使?!崩畈呋剡^頭來,緩緩道。 “是啊,”葉嬌點頭,“禁軍左威衛(wèi)指揮使?!?/br> 戶部侍郎科舉入仕,兒子卻投身行伍,是朝廷的一件怪事。嚴家人對外解釋說嚴從錚不喜讀書。 但是若不喜讀書,這通身的書卷氣,哪里來的? 微醺的葉嬌走出店門時,嚴從錚的友人已經(jīng)離去。 他坐在店外的石階上,在燈籠的亮光下身影搖晃。一只手按著階梯,一只手放在酒壇上。從后面看,有些孤寂,還有些放蕩不羈。 聽到動靜,嚴從錚慢慢起身,先向李策施禮,再同葉嬌打招呼。 “那個……”不知是不是因為飲酒的原因,嚴從錚的眼睛有些紅,“那人的事,我想向葉小姐道歉?!?/br> 那人的事,自然是指嚴從效。 嚴從效,是那個同錢友恭聯(lián)手,想要非禮葉嬌的惡徒。嚴從效是戶部侍郎的外室子,嚴從錚,是正兒八經(jīng)的嫡子。 葉嬌的心瞬間揪起來,酒也醒了大半。 她想起半月塘旁邊的樓閣,想起身處絕境的恐懼,想起那男人身上說不出的惡心味道。 她的胳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人也有幾分僵硬。 或許是因為,畢竟是兄弟,他們的氣息相貌,有相似之處。 但縱使心中難受,葉嬌還是對嚴從錚笑笑,道:“都過去了,又不是你。” 李策已經(jīng)走遠幾步,看到他們開始聊天,又走回來。 嚴從錚自嘲道:“我竟不如葉小姐胸懷坦蕩,因為這事,我不敢見你,也不敢去參加乞巧宴?!?/br> 葉嬌不想再回憶起那個晚上。 她囑咐道:“即便今日指揮使不必值守,也別喝多了?!?/br> 嚴從錚低頭拎起酒壇,站在月光和燈影交織的臺階上,對葉嬌笑笑。 “好。”他答應著,又要再說什么,葉嬌已經(jīng)被李策拉走。 “什么時候認識的???”他問,語氣不善。 “小時候啊。”葉嬌答。 秋日的月亮看起來很近,葉嬌停步伸手,像要觸摸天空。柔風吹動她的衣裙,風儀玉立的姑娘仿佛仙子轉世。 葉嬌的聲音很柔和,卻夾雜著些許惆悵。 “那時候我們四個玩在一起,傅明燭、嚴從錚,還有嚴家jiejie。后來嚴jiejie出嫁,嚴從錚忽然被家里安排去十六衛(wèi),不知為何,他同傅明燭打了一架。等傅明燭求親,我在家待嫁,我們幾個就不太來往了。” 他們已經(jīng)遠離鬧市,李策靜靜地聽著葉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