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玥恰好和趙之亮分在同一組，不得不被迫接受他的監(jiān)督。

    周末上午天氣清朗干爽。

    程小玥背著書包溜出房間，再一次預料之中地遇到了來他家串門的江見川。

    他抱著那只叫做小白的狗，長腿屈起，盤膝坐在地毯上，一邊姿態(tài)慵懶地和程澍說著話，一邊漫不經心地摸著小狗毛茸茸的毛發(fā)。

    手背脈絡清晰可見，骨節(jié)隱隱沒入雪白蓬松的毛發(fā)里。

    程小玥忽然就很不合時宜地羨慕起小白。

    如果她是一條狗就好了，可以明目張膽地被他摸....

    程小玥一下怔在原地，喉尖也莫名發(fā)緊，好像有什么悶濁的熱氣堵在喉嚨里，讓她呼吸都變得毫不順暢。

    客廳兩人聽見走廊的開門動靜，停下話題轉頭看過來。

    見她背著書包站在那里看著一只狗發(fā)呆，程澍微微蹙眉，不解地問道，

    “要去哪兒？”

    江見川也偏頭看過來，看見她身后的大書包時，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程小玥揪著書包帶子，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看向程澍，乖乖地應道，

    “去找同學寫作業(yè)?！?/br>
    程澍很難得能從她口中聽到寫作業(yè)三個字，差點兒就以為自己的好meimei被人奪舍了。

    但他的注意力依然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同學兩個字，聞言幾乎就是脫口而出。

    “男的女的？”

    程小玥不疑有他，老老實實，

    “男的?！?/br>
    這下兩個大男人皆是一頓，臉上表情凝固。

    小白汪汪地尖叫了好幾聲，江見川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纏住了它頭頂?shù)囊蝗γ?，這才趕緊松開纏住的毛發(fā)，化解了小白的禿頭危機。

    程澍：“去哪里寫？”

    程小玥：“去他家里寫。”

    “家里？”

    劃拉一聲，茶幾被接連撞了兩下，程澍和江見川幾乎同時站起身。

    兩道高大的身影帶著很強的壓迫力，小白立刻驚恐地竄到了一邊去。

    程小玥被這陣仗嚇一跳，一頭霧水地往后縮了下，

    “對呀！有什么問題嗎？”

    趙之亮家里是開書店的，有自習間，而且資料齊全。況且今天孟歡他們組也說要一起去，人多更方便交流答案。

    然而程澍結合剛剛他的提問和程小玥的回答，這會兒已經腦補出一個自家小白菜即將自投羅網羊入虎口的青春禁忌小劇場。

    馬上就大步走過來，直接氣笑道，

    “你一個小姑娘，能不能稍微在意一點名聲？”

    程小玥余光瞥見江見川也在朝這邊走，立刻心虛地低下頭，小聲地嘀嘀咕咕，

    “名聲在外，有好有壞，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變態(tài)。”

    變態(tài)這個詞，最近從程小玥口中聽到的次數(shù)有點兒多。

    江見川腳步頓住，“變態(tài)？”

    直覺告訴他，這個詞絕不是她一時心血來潮想出來的。

    程小玥很害怕對視會暴露自己的心思，但還是忍著睫毛的顫抖朝他掃了眼，語速飛快地保證道，

    “一點點吧，但我會努力變得正常的?！?/br>
    說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小變態(tài)就一溜煙背著書包跑出了門，留下兩個大男人在她身后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

    江見川抿了抿唇，目光從緊閉的大門口收回。

    低垂的眼睫藏住他眸底的若有所思。

    小白在腳邊竄著追尾巴玩，一邊追一邊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滑，毛茸茸的一小只四仰八叉，然后又撲棱著站起來繼續(xù)追。

    江見川盯著這只才幾個月大就調皮得不行的小狗，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的程小玥，差不多也是這樣子。

    他5歲搬到這個家，對面住的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里頭就有一個2歲大的小女孩。

    那時候他自己的父母在港城開公司，久久才能回來一趟。大部分時間都是家里的阿姨在照顧他。

    阿姨再怎么細心，也畢竟是40多歲的成年人，不可能跟雇主的孩子有什么共同話題。

    于是小時候的江見川，最愛的還是去鄰居家竄門，找那個恰巧和他同歲的玩伴一起玩。

    和他家情況相似，程家父母的工作也同樣忙。

    程澍小小年紀就要帶meimei，因此每次出門兩人身后都不得不帶上一條小尾巴。

    大概是家里條件富足，眼界寬見識廣，程澍和江見川兩人從小就是孩子王，身后總跟著小區(qū)里烏泱泱的一堆同齡人。

    一開始兩人性格并不算合得來，都有傲氣和心性，因此偶有摩擦，偶爾動手。

    程小玥年紀小，對男孩子打打鬧鬧這些事不感興趣也不懂。

    他們兩人動起手，她還以為是鬧著玩，就乖乖蹲在旁邊挖泥巴，直到兩個哥哥推推揉揉，一不小心被趔趄的程澍撞翻在地上，才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兩家的阿姨慌慌張張跑過來查看，程小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把鼻水往驚慌失措抱起她的江見川身上抹。

    程澍自己也摔得不輕，但是看見meimei被別人抱在懷里，下意識就要把她搶回來。

    然而小奶包卻抽抽噎噎地把小腦袋埋進江見川的頸窩里，一邊可憐兮兮地縮進他懷里，一邊聲音委屈巴巴地大哭道，

    “哥哥打我！”

    就這樣，程澍在2歲的小姑娘心目中，成功地留下了一個愛打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