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嬤嬤應(yīng)聲，恭敬的將二姑娘抱了上來。

    半歲多的孩子已經(jīng)很活潑了，雖說是穿了一身厚衣裳折騰不動，但見了人也是揮動著小手，咯咯的笑。

    “殿下不知，這孩子如今頑皮呢，妾身抱著她，叫她扯了幾件兒頭飾去，倒不怕東西玩兒壞了，只怕劃傷了她的手?！狈将j在一旁笑著道。

    相處的時間長了，玉雪可愛的小姑娘現(xiàn)在也是很得碧落齋上下的人喜歡。

    裴曜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語氣溫和，“姑娘家調(diào)皮些也好，日后長大成婚了，多的是規(guī)矩束縛，做孩子的時候叫她們輕松些好。”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方玧心里有些驚訝。

    其實在她心里，裴曜是個及其看重規(guī)矩的禮儀的人，應(yīng)當(dāng)會對子女要求嚴(yán)格才是，說出這種體諒女子的話，方玧心里少不得對他的看法又改變了幾分。

    殊不知裴曜說出這話，概是因為瞧見了太子妃的辛苦。

    因為陸川是裴曜的太傅，所以裴曜和太子妃算得上是年幼相識的。

    雖見的不多，但也依稀記得太子妃年幼時候是個愛笑愛動的姑娘，撲蝶喂魚，放風(fēng)箏踏青，鮮活靈動。

    可后來年歲稍大些了，知曉了先帝留下的旨意，知道了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那份少女的活潑就逐漸消失了。

    一言一行都是標(biāo)尺一般的端莊規(guī)矩。

    和他成婚后，更是如此。

    裴曜承認(rèn)，陸氏作為太子妃是很合格的，但作為妻子，其實與他想要的有些偏差。

    但世事難兩全，這道理裴曜也明白，更知道是因為要嫁給他，太子妃才會被陸家教養(yǎng)成這樣。

    所以裴曜敬重且維護(hù)太子妃，這是規(guī)矩，更是他應(yīng)該做的。

    當(dāng)然，也正是如此，他才說出了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這么被束縛的話。

    方玧雖然此時不知裴曜心中所想，但還是柔聲接話道。

    “有殿下疼愛，二姑娘日后定然是無憂無慮的?！?/br>
    好話怎么說都不會錯。

    果然，裴曜也是面色溫和的點了點頭，隨即擺手，叫乳母把孩子抱下去了。

    這會子雁微端了熱茶上來，方玧親自接過，遞給了裴曜。

    “殿下是打梧桐苑過來的吧，也不知太子妃的病情如何了，不能前去侍疾，妾身也是一直掛念著呢。”

    今兒就是因為知道裴曜去了梧桐苑，所以才沒想到他會忘碧落齋來。

    裴曜抿了口茶，“如今也好了六成了，鼠疫過去就有，宮中本就存了藥方，太醫(yī)們改進(jìn)之后，倒是很對癥，現(xiàn)下宮外的情況也都抑制住了?！?/br>
    “那可太好了，眼瞧著就要過年了，太子妃的病好了，咱們一道過年才是團(tuán)圓呢?！狈将j淺笑著道。

    她的語氣輕快真誠，面上也不見絲毫做偽之色，裴曜瞧著，倒也覺得她是真心。

    于是眸中也帶了笑意。

    “是啊，快要過年了，北方的災(zāi)情也都差不多了，大皇子不日就要回朝領(lǐng)功了啊?！?/br>
    “要說功勞，殿下可不比他少。”方玧蹙了蹙眉，有些憤憤的，“前不久李丞相等人還污蔑您貪污賑災(zāi)錢糧呢，其心可誅，大皇子未必不知。”

    提起這件事，裴曜眸底便閃過一絲銳光，旋即輕笑一聲。

    “他當(dāng)然知道了，若不是他和李穆那老東西對了賬，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漏缺呢?！?/br>
    不過以大皇子的性格，做事可沒那么仔細(xì)，兵部派人送來多少，他肯定就收多少，才不會管裴曜究竟跟戶部要了多少。

    這還得是二皇子在旁邊提醒，才會有這般效果。

    當(dāng)然了，這些話裴曜就不會同方玧說了，這都是朝政上的爭斗。

    而方玧此刻也很自覺的不在繼續(xù)關(guān)于前朝的話題，只做嫉惡如仇的模樣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作惡太多，總會自食惡果的?！?/br>
    “說的對。”裴曜挑眉一笑，像是哄孩子般夸了一句，旋即便道，“這些時候悶在院兒里都做什么呢？”

    他岔開話題了，方玧也是很乖巧的接上答話。

    眉眼彎彎，細(xì)數(shù)道，“學(xué)了界線織補的手藝，臨摹了殿下的字帖，畫了幾副畫，破了棋譜上的幾個殘局，如今看詩集呢，妾身想著做了畫兒，總得題詩吧，總題旁人的詩也差點兒意思，自己的畫兒配自己的詩才好呢?！?/br>
    其實裴曜也就是隨口一問的，沒想到方玧還是和以前一樣，真的細(xì)細(xì)作答。

    而且這一答，還跟她從前的風(fēng)格一樣呢，就沒閑下來過，又學(xué)了不少新東西，從前會的還更進(jìn)益了。

    裴曜心想，方玧要是扔去給陸太傅教，這愛學(xué)肯學(xué)的性子，怕是很得陸太傅喜歡的。

    思及此處，便不由輕笑了一聲。

    這便引得方玧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殿下？”

    “啊，沒什么?！迸彡滋值执捷p咳兩聲，“不是說臨摹了孤的字帖么，走，帶孤去瞧瞧你的字進(jìn)益了沒有。”

    “是。”方玧柔柔欠身。

    雖說總覺得裴曜心里在想什么奇怪的東西，但又不好問，只得拋開不想了。

    兩人起身，剛走到書案旁邊，還沒等方玧把東西拿出來呢。

    這時候洪正打外頭進(jìn)來，低聲道。

    “殿下，楊側(cè)妃身邊的云柔過來了，說是未央閣的小廚房里做了些新鮮點心，楊側(cè)妃吃著不錯，想著方良娣或許喜歡，殿下又恰好在方良娣這兒，所以命她送來一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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