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柳花嬸這樣問,算不得什么刺探,冬冬更不會藏私。 他之前教過蘭嬸,據說蘭嬸也教過洪小芹和周芝芝等人,而蘭嬸她們也同樣也教了他別的東西。 但是,就像和面,一樣的流程,一樣的面粉,到不同人的手上,有人就發(fā)得又白又大,有人就能發(fā)成死面。 腌菜也是,多少菜,放多少水,醋和鹽多大比,泡幾天出來吃,有人腌的嘎嘎脆,有人吃得辣嘴。 蘭嬸家婆媳幾個,也試過兩回,她家發(fā)面曬干菜都敢說是好手,偏偏腌這泡菜,就是出不了冬冬那個味。 冬冬當著一眾人的面,細細說了做法,又提醒了幾個關鍵點,囑咐她們:“天熱時,隔一日就能吃,現下冷了,泡上兩三天再開壇子,保管酸脆脆好吃。鹽千萬莫放多了,這講究的是個鮮脆,若是咸了,菜軟綿不好看,口感也差?!?/br> 黃老嬤顛顛從對面過來,一邊擠著冬冬往下坐,一邊笑瞇瞇說:“怪道我之前照法子腌,就是沒你給的鮮,還當是小蘭記錯了什么,原是自己鹽放多了?!?/br> 黃老嬤嘴里的“小蘭”就是蘭嬸,有她的話佐證,又有蘭嬸上前笑著辯解,還有周芝芝洪小芹她們跟著七嘴八舌反思,可見冬冬不是哄人的,莫非也沒有騙大伙,他家的腌菜就是與眾不同。 冬冬靠莫非那邊靠了靠,扶著黃老嬤坐穩(wěn),又解釋說:“我也是討了巧兒,若是光腌青菜,再怎么鮮脆,還不是青菜味?呵呵,所以我與契哥就腌些黃瓜、萵苣、豆角,這類本身就脆生生的菜,才顯得更好吃?!?/br> “只是有一說一,我這法子,比尋常的要麻煩。而且,鮮脆鮮脆,它就不能久放。不像嬸子們剛說的,家里去年腌的都能吃,按我這法子腌出的菜,放上一兩個月就毀了?!?/br> 他的話說得清楚,其中道理也很明白,和莫非剛才說的“縣城的人吃個新鮮”不謀而合,別人再也沒有質疑的理由了。 幾個沒聽過的婦人暗暗記下冬冬說的法子,打算開年園里的菜出來,試試巧兒,說不定自家也能推去賣。 她們心里琢磨過,若是自家吃,顯然還是古法傳下的更適合。 冬冬在說話,黃老嬤就瞇眼打量著,一會去看他腳上的鞋,一會盯著他身上的衣。 等冬冬歇了嘴,黃老嬤上手摸摸他的袖子,說:“年輕人,過日子還是要精打細算的,吃食省一點,衣也可以穿粗些,以后花錢的地方多呢?!?/br> 冬冬忙說:“是呢,老嬤您幫我說說他。來時娘家里......唉,您曉得的,我就裹了幾片破布,家里一根線都沒給。契哥心好,給我從頭到腳買了許多新的,我也是說買兩身粗布有個洗換就行,他就不聽......” 莫非正笑盈盈看著他們,沒等冬冬說完,搶過話頭道:“誰說我都不聽的,稀罕勁兒正上頭呢,我就愛給你花錢?!彼侨绱说囊槐菊?,撇臉看著冬冬,模樣極為討打。 冬冬臉紅得像染了霞,左瞥右瞥都有人,前面更是一排人盯著,恨不得腳底有條縫給自己鉆進去。 村里人哪里聽過這等子渾話,一齊哄笑起來,蘭嬸和莫村長都為莫非臉熱起來。 幾個年輕點的小媳婦兒又笑又躲躲閃閃去看冬冬,見他臉似桃花白里沁著紅,眉目輕怨羞惱地瞪著莫非,眼底卻是情濃意轉......確實是有讓人稀罕花錢的本事。 黃老嬤隔空作勢呸了莫非一口,“原來戲文唱的就是你們這些家伙,我們老疙瘩只能聽熱鬧嘍!” 大伙又笑。 周芝芝舀高粱的大勺都捏不住了,黃四福也推不動轱轆了,趴在橫把上笑得直抽抽。 周芝芝撿起地上的勺,一邊拍著灰,一邊給冬冬解圍:“他這還不算什么,我瞧戚家嬸子穿的,那才真叫一個好呢!” 見過的很快聽懂了她的意思,捂著嘴吃吃笑起來。 如麻嬸這樣沒見過的,還當了真,問道:“哦?她穿什么好衣裳了?必是三財帶的吧,嘖嘖,生這么好個兒子,一年到頭,家里新衣穿不完?!?/br> 莫三財這些大學徒小伙計打下手時,偷偷沒下一尺半尺的,積少成多,料子又是村里人沒見過的。 一天天下來,也是一筆收入,村里艷羨的人多著呢。 “真不錯,綢的!紫底兒,帶著大白花,還繞著青藍紋?!敝苤ブヒ槐菊浗忉尅?/br> “我瞅著底兒怎么像粉的咧?”蘭嬸皺眉,有不同的看法。 “白花邊上還有小紅花兒,一滴兩滴的,我開始還以為是戚妹子不當心淌了血在上頭?!?/br> “那襟下兩片紺色,倒真是富貴!” 麻嬸聽她們左一句右一句,嘴越張越大。 一件衣裳,紫啊粉啊,白啊紅啊,還有青色藍色紺色,花不溜丟,叫好看?怕是染坊試料或是染壞了的布頭湊出來的吧? 她著實想不出戚染花近四十的年紀,好意思穿成這樣下地? “是個富家太太的樣兒?!闭f話的人一本正經,看不出一點取笑的意思:“可把姚大頭饞壞了,恨不得帶著閨女連夜住進她家去。” “怎么昨兒個見面,我提了一嘴戚嬸子,姚嬸兒就齜眉歪眼的,扭頭走了?” “沒想到屁吃,多少有些發(fā)氣罷?一天天舔著,也不嫌臭的,說不定過得兩天又黏糊上了,瞧著罷!” “那家并不是什么好的,她還沒看清!耍她玩咧,不是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