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青臣頓了頓，“這樣理解也沒錯，老師是想問你……”

    烏嵐又道：“真正的喜歡，應(yīng)該是贊美和夸獎，會讓人?高興，讓人?變得更好的，而不是貶低和嘲笑。先前我?喜歡顧燕庭的時候，就總是擔(dān)驚受怕，晚上都睡不著，生怕他不喜歡我?。”

    他抿了抿唇角，湊近祝青臣，小聲道：“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我?之前一直能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我?……”

    他話還沒說完，山坡上，就傳來了朋友們的聲音。

    “我?們回來了！”

    矯健的苗疆少年，提著野雞野兔，從山坡茂密的野草叢中跑向他們。

    “快快快，阿蠻抓到一只好肥的雞！”

    “那我?去打水，中午就能吃了！”

    人?群之中，有一個不太?一樣的身影。

    沈隨一身白衣，白衣上全是泥點子。

    他用衣擺兜著野果子，混在?人?群之中，弱弱道：“我?也回來了……”

    見?他這副模樣，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大人?，你怎么弄成這樣了？你不會打獵，你應(yīng)該早點跟我?們說的啊。”

    “不是……”沈隨試圖辯解，“我?會打獵，君子六藝，我?樣樣精通，只是苗疆地形復(fù)雜，獵物敏捷，我?今日沒帶弓箭，所以才……”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沈隨把果子遞給他們，還想解釋：“我?原本抓到了一只野雞，只是它太?小了，也沒什么rou，所以……”

    “你下?次還是留在?這兒，和阿嵐一起烤兔子，幫阿嵐的忙吧?！?/br>
    一聽這話，沈隨閉了嘴。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最大最紅的野果，遞給烏嵐：“給?！?/br>
    “謝謝?！睘鯈菇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來就啃了一口，“好甜?！?/br>
    把獵物抓回來，簡單歇一會兒，他們就又去忙活了。

    烏嵐剛才說了一句果子甜，于是沈隨又跑回去摘果子。

    祝青臣看看沈大人?離開的背影，再轉(zhuǎn)頭看看烏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試探著問：“阿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

    卻不想，烏嵐直接道：“發(fā)現(xiàn)了，我?發(fā)現(xiàn)了，沈大人?喜歡我??！?/br>
    祝青臣震驚：“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之前我?不理他，他特?意來問我?為什么生氣。我?爹罵我?笨，他偏偏說我?機靈，他還夸我?的兔子烤得好，來苗寨教我?們讀書識字，所有人?叫他老師他都應(yīng)，可他就是不愿意當(dāng)我?的老師，我?每次喊他，他都支支吾吾的?！?/br>
    “他表現(xiàn)得很明?顯，我?知道他喜歡我?，所有人?都知道。老師，我?又不是真的傻?！?/br>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很有道理。

    他還以為這件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看出?來了呢。

    他問：“那你呢？”

    “我?……”烏嵐頓了頓，“我?覺得，和沈大人?在?一塊兒還挺高興的，至少吃得香、睡得香的，但要是……我?還沒有想過其他的事?情呢。”

    “這樣??？”

    “對呀?！睘鯈沟拖?頭，用匕首戳著手?里?的兔rou，“我?……我?有點兒擔(dān)心?！?/br>
    祝青臣能理解。

    畢竟顧燕庭的事?情才剛剛結(jié)束，學(xué)生對這種事?情有憂慮，也是正常的。

    祝青臣安慰道：“你如今年紀(jì)還小，倒也不急著這些事?情。況且，既然是沈大人?喜歡你，那打消你心中疑慮，也是他該做的事?情。只有一點，你不能像顧燕庭一樣，不喜歡他，卻又吊著他?！?/br>
    “嗯?！睘鯈裹c點頭，“這我?自然知道。老師放心，我?不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br>
    但是，烏嵐撓撓頭：“老師，我?剛剛好像想跟你說一件事?情來著，但我?忘了我?要說什么了。”

    “那就想起來了再說?！?/br>
    沒多久，沈隨又用衣裳兜著野果回來了。

    一大堆果子，在?烏嵐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沈隨笑得怪傻的：“吃吧，多吃點，祝老師也多吃點?！?/br>
    祝青臣和他原本是同僚，現(xiàn)在?也變成了“老師”。

    輩分還漲了，不錯。

    祝青臣很滿意。

    *

    祝青臣和學(xué)生們在?外面野餐，午飯沒回去吃，李鉞竟然也沒派人?來催。

    吃飽喝足，學(xué)生們躺在?長滿雜草的山坡上，各自休息。

    祝青臣也靠在?樹下?，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忽然，烏嵐喊了一聲：“我?知道了！”

    把朋友們嚇了一跳：“阿嵐，你干什么呢？你又知道什么了？”

    “沒事??！睘鯈钩麄償[擺手?，又挪到祝青臣身邊，“老師，我?想起我?剛剛要說什么了?！?/br>
    “嗯？”祝青臣隨口應(yīng)了一聲，“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烏嵐猶豫著，“老師見?多識廣，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可以聽見?別?人?心聲的事?情？”

    祝青臣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他。

    烏嵐認(rèn)真地看著他，等一個回答。

    學(xué)生好像是打算跟他坦白了。

    祝青臣斟酌著，點了點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會有這樣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