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江岫白心臟被猛地刺痛一下。 當(dāng)年隋宴跟他求婚,也是這么說的,只不過后面的句式變了。 據(jù)隋宴說,這是他趕時髦特意從韓劇里學(xué)來的。 “嗯,我當(dāng)然記得?!?/br> … 送走隋宴,江岫白獨自坐在床前望著面前的熏香。 不光是熏香,他的房間一看就被精心布置過,洗護(hù)用品全是他家浴室常用的牌子。 桌子上擺放著一盆杉樹花,也不知是不是湊巧,花語竟然是“幸運”“重生”。 江岫白走近,抬頭輕輕摸了下,糾纏不清的思緒令他頭痛欲裂。 他多希望隋宴也重生了,這就意味著隋宴也愿意原諒他一次,跟他重新開始。 但這種幾率,微乎其微。 他能重生,說不定都是他的幻想。 矛盾的情感不斷涌入江岫白心頭,他蹙著眉,將希望寄托于玄學(xué)。 他決定擲骰子,如果能擲到六就代表隋宴同意。 江岫白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他的想法可真幼稚。 這份感情仿佛是一張難以捋順的網(wǎng),令他時而勇敢時而怯懦。 江岫白從口袋里拿出一顆明樾玩游戲準(zhǔn)備的骰子。這是他跟明樾要的,是受游戲“問神”的啟發(fā)。游戲規(guī)則是,向神提出一個心愿,如果擲到六,代表神同意。相反,如果是其他數(shù)字,要接受同伴的懲罰。 明樾看出他對這個游戲很感興趣,但他拒絕了明樾的邀請。 因為他只想問神一個問題。 他不貪心,一個就好。 江岫白表情沉重地閉上眼,在心里虔誠問出自己的問題。 當(dāng)他睜開眼時,眼底的期待黯了下去。 耳畔是心臟狂跳的聲音—— 他抿了抿唇,默默說:“這回不算?!?/br> 再次擲下,他又一睜眼,希望逐漸破滅。 他不信邪,又?jǐn)S了三次,結(jié)果無一例外,都沒有擲到數(shù)字六。 他眼神微微失焦,伸手彈了下骰子。骰子一滾動,心中想要的數(shù)字露了出來。 江岫白托著腮,被自己的愚蠢行為逗笑。 躺回床上,他眼神空洞,一夜未眠。 … 第二天,隋宴帶江岫白吃完早飯,在綠茵場上散步。他發(fā)現(xiàn)江岫白沒什么精神,唇色稍淡,不知是冷的還是不舒服。 “昨晚睡得好嗎?”隋宴瞧著江岫白穿得太少,干脆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我覺得你氣色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苯栋鬃蛱焖恢?,吃了一片藥后腦海里糾纏他的東西被瞬間騰空,身體輕松不少,很快就睡著了。臉色差是因為藥物副作用,晚上就好了?!拔覜]事,放心吧?!?/br> “今天想玩什么?還是說,咱們悠閑一些,隨處走走?” 江岫白看見不遠(yuǎn)處的馬廠,神色亮了下:“你會騎馬嗎?” 提起騎馬兩個字,隋宴微微皺眉:“嗯?!?/br> “我想試試騎馬?!苯栋紫胝覀€方式釋放自己最近積壓的情緒,“可以嗎?” 隋宴盡管不太愿意,還是點點頭。 江岫白曾在劇組拍戲時因為馴馬師疏忽,從馬背掉落磕到了頭。那件事后,提起騎馬隋宴總是心神不寧,每逢江岫白有騎馬的戲份,必須親自陪著,甚至還學(xué)習(xí)了專業(yè)馴馬技巧。 馬廄中,隋宴幫江岫白選了一匹五歲的小馬駒,瞧著脾氣比較溫和。 “你會騎嗎?” “嗯?!?/br> 江岫白摸了摸馬兒的鬃毛,思緒忽然飄向他跟隋宴剛結(jié)婚那時。 因為他在拍攝中摔下馬,隋宴很生氣,沖到劇組狠狠整了制片人和導(dǎo)演一頓,攔都攔不住。 那劇組的后勤確實比較混亂,很多事情都不太專業(yè),經(jīng)過隋宴的整治后,后續(xù)的拍攝才順利許多。不過因為這件事,流出一些他耍大牌的負(fù)面新聞,他沒敢告訴隋宴,也讓姜喚他們盡量不要對隋宴講。隋宴心重,如果知道因為這件事引起輿論,一定會自責(zé)。 一個漂亮的抬腿,江岫白抓住韁繩翻身上馬。 隋宴目光忍不住流露出欣賞。 牽著馬兒,他道:“你先和它培養(yǎng)感情,速度別太快。” 江岫白點頭:“好。” 孟卿昨晚沒在這里留宿,陳祠與明樾得知隋宴在這里玩兒,也跟著過來。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曬得人睜不開眼。隋宴迎著灼熱的光線,不勝其煩地幫江岫白馴馬。這小馬駒雖然溫和,但天資愚鈍,不太樂意配合隋宴。 明樾背著手,同陳祠一起打量二人:“你說,這個江岫白哪里吸引隋宴了?除了長得好看,性格不像是隋宴會喜歡的類型。” 陳祠:“外貌太優(yōu)秀,掩蓋了缺點。” 明樾挑眉:“我還以為隋宴喜歡熱情似火的,沒想到喜歡冰塊?!?/br> 陳祠瞇著眸:“你說,他們倆能走到一起嗎?” 明樾:“玄?!?/br> 見朋友們來了,隋宴帶江岫白過來休息。 “趕緊擦擦汗,別生病?!彼逖鐢Q開隨身攜帶的保溫杯,“這水是溫的,快喝兩口?!?/br> 江岫白跳下馬,捧著杯子小口喝著。 隋宴注視著他,好奇江岫白這一世怎么沒有潔癖?他記得江岫白無論去哪里跑通告,都會隨身攜帶保溫杯,從不碰外面未消毒的杯子。因此,這個保溫杯他自己都不敢用,變成江岫白專屬,從錄制真人秀就開始使用了。 見隋宴伺候人的功夫見漲,明樾明里暗里擠對他:“隋宴,你知道你特別像哪個動物嗎?” 隋宴沒空理明樾,眼皮連抬都沒抬:“獅子?” 明樾用唇語道:“舔狗?!?/br> 隋宴虛空踹他一腳:“滾蛋。” 明樾笑得放肆,繼續(xù)嘲笑:“你也有今天?!?/br> 他們這幫朋友里,就隋宴沒談過戀愛。他們一直以為隋宴眼高于頂,不料卻是這么個高法。 “我去騎馬,你們聊?!?/br> 將杯子留給隋宴,一陣馬嘶聲響起,江岫白登上馬鐙疾馳離開。 “你小心點,別摔下來。”隋宴實在擔(dān)心,這馬還沒和江岫白磨合好呢,騎這么快,萬一掉下來會非常危險。 明樾看著實在替隋宴委屈:“喂,他到底喜不喜歡你?昨天我們那么幫你使勁,好像一點用都沒有?!?/br> “他怎么不喜歡我?”隋宴目光緊緊追隨著在馬背上肆意飛馳的人,“他可喜歡我了,你們都不懂。” 明樾回嘴:“我們不是舔狗,當(dāng)然不懂?!?/br> 隋宴懶得跟他們解釋,畢竟江岫白的甜,只有他知道。 … 另一邊,江岫白身下的馬速越來越快,韁繩握在冰涼的手中,他心跳疾快,雙眸逐漸失焦。 他討厭明樾他們那么說隋宴。 他見不得隋宴因為他被朋友嘲笑。 可是上一世,他比現(xiàn)在還過分。因為他,隋宴一定沒少淪為朋友之間的調(diào)侃對象。 怪不得… 怪不得隋宴提離婚那天那么委屈… 他昨晚擲了那么多次骰子都沒有成功,可見老天也不愿意讓他們倆在一起。 可為什么要給他重生的機(jī)會? 難道為了讓他親眼看見隋宴同別人幸福美滿嗎?無聲的淚水逐漸遮住視線,隨著寒風(fēng)落入他的指尖,淚滴微涼,卻燙得他心口慌亂。 他也害怕這樣的結(jié)局。 他也想再試一次。 馬兒的腳步驟停,嘶鳴著揚起前蹄。 江岫白一時失神,韁繩從手中滑落。在一瞬間,他已經(jīng)重重摔在地上。 隋宴的吼聲在他的耳畔響起,他察覺不到一點痛感,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岫岫!”隋宴重重?fù)涞乖诘厣?,寬大的手掌不敢觸碰江岫白,控制不住地顫抖,“你摔到哪里了?” 陳祠兩人上來幫忙:“你別急,我叫救護(hù)車了?!?/br> “我怎么可能不急!”見對方雙眼無神,隋宴已經(jīng)失控,啞著嗓子喚道:“岫岫,能聽見我說話嗎?和我說句話行嗎?” 瞧著隋宴焦急失控的模樣,江岫白的眼眶倏地紅了。 “是我不好,又讓你摔了一次?!彼逖绱怪^,深深地懊悔自責(zé),guntang的眼淚不斷落在江岫白的額間:“你在劇組受傷后我答應(yīng)過要保護(hù)你,但我還是讓你受傷了?!?/br> 江岫白神情茫然片刻,緊接著心臟狠狠抽動,渾身的痛感也在這一刻恢復(fù)。 隋宴他… 隋宴也… 他疼得說不出口,緩緩抬手幫隋宴擦著眼淚,似乎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