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岫白,我知道你喜歡演電影。這不,今天就有個絕佳的機會。如果你試鏡成功,男主角就是你的。”張輝澆著茶寵,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得先幫哥一個忙?!?/br> 江岫白看他的目光很淡:“什么條件。” “別說得這么難聽。”張輝笑了,“匯豐的陳總一直特別喜歡你,過幾天我們跟他吃飯,你讓他高興了,合同就能簽了?!?/br> 江岫白臉色驟然漫起寒意:“你在威脅我?!?/br> 張輝挑眉一笑:“岫白,平心而論,你在咱們公司算是被埋沒了。如果你能被陳豐看上,還愁沒有好資源?況且我也沒強迫你跟他上床,就是吃吃飯,喝喝酒?!?/br> 不愿看見張輝得逞的嘴臉,江岫白微微側(cè)頭,冷淡道:“我能參演對公司是有利的。你換成別人,張導(dǎo)未免愿意。” “果然?!睆堓x起身坐到江岫白身邊,“你們倆認識。” 江岫白沒跟張輝浪費口舌:“如果你不讓我去,我就告到王總那里。都是生意人,錢咱們不賺,總有人賺。我如果能火,會長期替公司盈利。誰又嫌錢賺的多呢?” “你——”張輝斂起笑,臉色陰沉:“看來這幾年你長進不少?!?/br> 江岫白神色淡漠如常:“都是張總監(jiān)教的好?!?/br> 張輝又道:“你也說了,這錢誰都能賺。你信不信我隨便說兩句話,就能換人試鏡。” 江岫白簡單干脆:“你愿意,張導(dǎo)未必愿意?!?/br> “行,你有種?!睆堓x沉著再三,眼中寒意一閃而過。本來他想著如果能幫陳豐搞到江岫白,算是大功一件。到時他就可以到陳豐手底下工作,不用再在太陽娛樂這個小作坊浪費時間。沒想到,江岫白居然是個硬茬。 “下周末商貿(mào)國際大廈302,《霧時》試鏡,準時參加?!?/br> 江岫白起身時眸光微斂,濃密纖長的眼睫輕輕掃下:“我會的?!?/br> 望著那抹背影,張輝露出一絲陰惻惻的笑。 … 解決完這件事,江岫白心神難得放松,隨便吃了兩口飯,洗完澡躺在床上發(fā)呆。 重生后,今天是他為數(shù)不多心情不錯的時刻。但他并未像預(yù)想中的那么滿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按理說能參加《霧時》試鏡,算是彌補了年少時的遺憾。可他現(xiàn)在,并不開心。 起身來到陽臺,他發(fā)現(xiàn)窗外的月色格外干凈。仰起頭,淡白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那瘦弱頎長的身上, 他垂眸打開手機,背影清冷又寂寞。 這段時間,一直沒看見隋宴。 沒有意外,兩人今后不會再有交集了。 休整兩天,江岫白接到陳黎的電話。tsk組合即將宣布解散,公司準備幫他們辦一場告別會,并與他們聊一聊今后的發(fā)展方向。 江岫白最近沒出門,一直窩在家里讀書。他其實很宅,沒有工作時就喜歡享受一個人的時光,或讀書喝茶,或看一部電影,從不覺得寂寞。 和隋宴戀愛后,他保持著一貫的生活方式,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看書時總會被隋宴連腳帶手的摟在懷里。對方?jīng)]事就愛蹭蹭他,擾得他根本沉不下心做事。 但結(jié)婚三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 就像這兩天,他坐在榻榻米上看電影,總覺得背后空落落的。 第二天下午,江岫白準時來到江景飯店,推開包廂門時,里面一張張陌生的人臉讓他險些懷疑自己走錯房間。 張輝坐在最邊上,笑瞇瞇地把門撞上:“岫白來了,陳總等你很久了?!?/br> 江岫白瞬間明白自己入了張輝的圈套,神色冷滯片刻,看向張輝:“總監(jiān),我走錯房間了?!?/br> 他剛側(cè)身,兩名保鏢已將門堵住。 “說什么笑呢?!睆堓x朝王卿笑了笑示意,“這就是岫白,陳總想跟岫白認識很久了?!?/br> 王卿正滿臉諂笑地給陳總敬酒,一聽陳總對江岫白有意思,連忙道:“岫白,快來陪陳總喝兩杯?!?/br> 江岫白指尖驟然握緊,權(quán)衡目前形式后,被張輝催促著走向陳豐。 他如果將今晚搞砸,不光王卿會雪藏他,陳豐那邊估計也會給他使絆子。 陳豐坐在主位,銳目已將江岫白從頭到腳打量完畢,就像欣賞即將到手的獵物。 他盯上江岫白很久了,這身段這相貌,在美人拔尖的娛樂圈,也非俗物。 “我不知道今天要陪陳總喝酒?!苯栋啄闷鸺t酒,聲音一貫清冷:“最近我身體不舒服,剛?cè)ゼ部夭橥?,正等待結(jié)果。陳總不嫌棄的話,我敬您一杯?!?/br> 聽見疾控二字,陳豐臉色瞬間陰冷下來,甚至興師問罪般地睨了眼張輝,將酒杯重重撂在桌上。 他們這種人雖然愛玩,但更注重干凈。 王卿臉色一白,惡狠狠瞪著張輝:“你他媽的怎么辦事的?” 張輝啞口無言:“我——” 江岫白幫陳豐倒酒:“陳總,我敬您?!彪S后,將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喝得太猛,不熟悉酒性的江岫白咳了一下,眼尾瞬間凝起一層霧氣,幾滴紅酒不小心沾上纖長白皙的頸前,異常鮮艷奪目。 陳豐看得口澀,奈何又吃不到,只能作罷。為了緩和壓抑的氛圍,張輝連忙嚷嚷:“岫白,快給陳總唱首歌。” 江岫白沒推脫,扶著桌椅站到眾人面前。 接下來的酒桌上,靡費香艷,無數(shù)名貴的紅酒被端上桌,供陳豐挑選。為了討陳豐開心,王卿將公司其他的藝人叫來,大家使用渾身解數(shù),才博得陳豐露出笑臉。 可雖如此,陳豐注意力依舊在唱歌的江岫白身上。 江岫白的嗓子已經(jīng)啞得厲害。被張輝逼著又喝了幾杯酒,胃里的東西被刺激得不斷向上冒,攪得他疼痛難忍,到最后,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衛(wèi)生間,吐得昏天黑天。 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他蹲在馬桶前眼神冰冷空洞,思考自己重來這一世究竟是為了什么。 這么看,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時,孟卿碰巧走進衛(wèi)生間,當看見江岫白狼狽地癱坐在洗手臺前時,好奇留意一眼。 這人好像是太陽娛樂那個灑了隋宴一身酒的小明星。看這副醉醺醺的模樣,應(yīng)該喝了不少酒。 晚上十點,酒席勉強結(jié)束。 江岫白吐了不少,眼下倒清醒幾分。酒店在江邊,夜里起了不小的海浪。沿著岸邊,他步履沉重,最終停在橋側(cè),凝望著洶涌的江水,思緒飄渺。 微信與短信相繼彈出。 一條是來自張輝的威脅,一條則是一個陌生號碼。 [岫白,舅舅想你了。] 胃里的惡心不斷翻涌,想到舅舅那個人,江岫白難以控制地干嘔,頭疼欲裂。 他好像發(fā)燒了,這么冷的天額頭卻是guntang的。但他不想這么早回家。 目光慢吞吞地望著江水,他越過圍欄,沿著臺階下去朝堤岸靠近。 奔騰叫囂的江水不斷擊打著白石臺階,濺在江岫白的衣服上。 他再也撐不住精神,無力地將頭枕在腿前。 江面漩渦重重,浪花激蕩。 張輝的威脅辱罵不斷提醒著江岫白今晚的事。 他面色蒼白,呼吸隨之急促。 另一邊,孟卿結(jié)束酒席與隋宴通著電話。 “今天我請張董吃了飯,他們家那塊地你如果真的看上了,還是要拿出點…” 孟卿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被堤岸前那抹白色身影吸引。 “不會有人要跳江吧?!?/br> 隋宴正在跑步,黑色發(fā)帶下的汗順著臉頰兩側(cè)蔓延。他屏息道:“你報個警,也算日行一善。” 孟卿讓司機停下,透過車窗仔細張望:“江邊的人好像是那天灑你酒的小明星?!?/br> 這句話如同重擊狠狠鑿入隋宴原本悠閑的思緒。身軀驟然間失去平衡,他跪倒在跑步機上,手機甩到一側(cè)。 他來不及多想,瘋狂朝手機吼道:“你說什么?” … 隋宴記不清自己是如何驅(qū)車到江邊的,下了車,他兩條長腿拼命飛馳,當看見守在岸邊的孟卿時,驚惶不安的雙眼紅得慎人。 孟卿見到他,眉間遲疑:“他好像不是要跳江,一直坐在那里沒有動?!?/br> 身上彌漫的寒意與夜色逐漸重疊,隋宴站在陰影里,用手輕輕按壓胸口,企圖撫平顫抖不安的心臟。 幸虧江岫白沒事。 “他怎么…突然這樣了?!鳖~角的汗早就被冷風吹散,隋宴雙眸漆黑焦灼,他能察覺到,江岫白心情很差很差。 對方失魂落魄的模樣孟卿看來眼里,忍著好奇,客觀陳述:“我猜他們公司強迫他陪酒?!?/br> “什么!”隋宴眉心陰沉得可怕,呼吸在這一瞬停止,“他被欺負了?” 孟卿:“這我不清楚。” 隋宴握住拳,指骨咯吱作響:“我知道了,今天謝了。” 孟卿欲言又止:“隋宴,你跟他很熟嗎?” 隋宴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朝江岫白緩慢靠近。 江水的裹挾著寒風,猶如礫石碎裂的聲音不斷傳來。江岫白渾身guntang,痛感襲擊著身體的每一處。 張輝剛剛說,下周末的試鏡他不用去了。張臣那邊也發(fā)來許多條消息問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無力回答,有一瞬間甚至在思考,如果真正死在車禍那天似乎也不錯。 “江岫白。” 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耳邊。 江岫白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朝后面望去。 “大晚上的,你在這坐著釣魚呢?”隋宴注視著那雙憔悴疲憊的眼睛,插著兜吊兒郎當坐下:“還穿著白衣裳,不知道的得被你嚇死?!?/br> 江岫白突然跟著笑了下,勾起蒼白如紙的唇角:“在散心?!?/br> 忍著心臟的鈍痛,隋宴盡量掩飾著情緒,把兩人當作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關(guān)系:“我送你去醫(yī)院吧,你瞧著生病了?!?/br> 江岫白恍惚了下:“不用,回頭我自己去?!?/br> “你怎么那么固執(zhí)呢?”隋宴徑直起身將他扶起來:“生病了不能拖?!?/br> 寒風吹拂著江岫白額前凌亂的發(fā)絲,他就這么注視著隋宴的不加掩飾的擔憂神色,總覺得很熟悉。 這種熟悉感來源于他們?nèi)甑幕橐錾?,過去他生了病不按時吃藥,隋宴也是這幅心疼又拿他沒辦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