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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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榮本以為江落會像以前每一次跟他吵架一樣,睡一覺起來就會把這些糟糕的事情忘掉,他們的關(guān)系很快就能恢復如常。 但是這次并沒有,到了傍晚他回到房間叫江落吃飯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了。 顧榮來到隔壁,發(fā)現(xiàn)江落果然直挺挺躺在她原來的房間里,顧榮叫她吃飯她也不理,跟沒看見他一樣。 顧榮勸了一會兒之后,火氣也上來了,直接甩袖而去。 他就不信了,江落如此膽小,她難道還能為了跟他置氣,連鬼怪都不怕了? 顧榮憤憤地想,等她晚上再來敲門,自己絕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地放她進來,必要給她點教訓,讓她長長記性。 這樣想著他還叫來下人,讓他們再去竹林里多放幾只喂過藥的貓。 但這天晚上江落真的沒來找他,即使那貓叫在他聽來都有幾分瘆人了,江落依然沒來,直到天亮都沒來。 江落捂著耳朵躺在床上,外面的貓叫讓她十分心煩,心中的煩悶幾乎壓過了恐懼,讓她反而沒那么害怕了。 為何她跟顧榮睡覺,外面就能很安靜,她自己睡,外面就吵成這樣,她怎么會感覺不到異常? 江落覺得那不是貓叫,而是顧榮高高在上的嘲笑。 到處都是顧榮的影子,她被吵的睡不著,她哭著,翻來覆去地想,就算有鬼,也應(yīng)該先去找顧榮這種人,自己就算被鬼纏上,也是受他連累才對。 等到后半夜,那些貓終于不叫了,她才昏昏沉沉睡過去。 早上吃飯的時候,江落一點也不想跟顧榮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恨不能離他八丈遠,氣得顧榮直摔筷子。 中午江落更是任人怎么喚,也不肯出來了。 到了晚上,顧榮沒再逼她出去吃飯,估計徹底不想搭理她了。 江落樂得自在,反正她也感覺不到餓。 這樣饑一頓飽一頓不知過了幾日,有一天她躺在床上,忽然聽到幾聲清脆的鳥鳴,扭頭向窗外看去,看到青蔥一片,原來外面已到仲春。 春光穿過窗戶在室內(nèi)的地板上打下方形輪廓,江落能看到空氣中浮動的塵埃,她朝床外伸出手,透過指縫觀察天邊朦朧的光圈。 最后她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勉強起身,翻窗跳到外面的竹林,竹林深處,隱隱傳來歌聲。 陸行止正在林中專心撫琴長嘯,忽然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腳踩落葉的節(jié)奏就如他的心跳速度一般。 他撫弦收琴,緩緩扭頭,看到那日在荷塘中被她嚇到的女子。 她似乎沒有那天明媚,人也瘦了許多,眼下隱隱泛著烏青,皮膚有點不正常的蒼白,腳上只穿個襪子,整個人有些衣衫不整,腳步虛浮不穩(wěn),像生了一場大病。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表哥的后院,她正走著的那條路的盡頭,不正是顧榮的房間嗎? 江落沒有像上次那樣被他嚇到,她甚至一點也沒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她也不想管,就徑直往前走,只想到竹林深處散散心。 她再也不擔心會遇見鬼,因為剛剛見到陸行止,她就明白顧榮又在騙她,山中傳來的似哭似笑的聲音,不是別的,正是那些山中隱士們在長嘯。 她以前聽江淹說起過,但卻沒見過,顧榮欺負她沒見識,處處撒謊騙她。 這樣的人,她怎么能喜歡上。 就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她一步一步走在石子路上,告訴自己清醒一點,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 陸行止看這人邊走邊哭,眼底帶著幾分決絕,身材嬌小,全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倔強,面相還有些洛陽人的特征,禁不住好奇起來。 但好奇歸好奇,他并不愛多管閑事,于是他收回目光轉(zhuǎn)過身,他調(diào)了調(diào)琴弦,修長五指翻飛,《廣陵散》的前奏自他指間緩緩流瀉,后在音調(diào)該高亢的地方戛然而止。 陸行止終于沒忍住,他轉(zhuǎn)過身,對著江落的背影道:“姑娘莫要再往前,林中有蛇?!?/br> 江落停下腳步,轉(zhuǎn)頭跟他行了一禮,一開口嗓音有些低啞,她對他說:“謝謝。” 林中不能去,她也不想回房間,心中更為憋悶了,她擦了擦眼淚,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然后抬頭問陸行止:“我能在這里坐一會兒嗎?” 陸行止皺了皺眉,思索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以為江落是要坐到?jīng)鐾だ?,結(jié)果她直接原地坐下了,陸行止看的直搖頭。 他雖然罔顧禮法,但卻是個待人溫柔的人,對女子孩童更是體貼,于是他提醒江落可以到?jīng)鐾だ飦?,自己馬上就會離開。 他注意到江落沒穿鞋子,甚至把琴封鋪到地上讓她站在上面。 江落坐下后,哭地更厲害了,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陸行止坐立難安,有些尷尬,正想離去,卻聽她道:“這樣面對郎君,非我心中所愿,讓您見笑了?!?/br> “只是見郎君生的貌美,待人又好,想起我早逝的兄長,所以淚流不止。” “我兄長也曾一心一意待我,后來他拿性命祭奠友人,棄我而去?!?/br> “我見郎君,如見故人?!?/br> 陸行止最是崇拜這種為知己者死的行為,一時肅然起敬,朝她深深鞠躬,堅定道:“能與令兄相像,是我的榮幸?!?/br> 江落卻道:“但我們是洛陽人,江東人看不起洛陽人,跟亡國之人相像,郎君還覺得這是榮幸嗎?” 陸行止嚴肅道:“晉鼎南移之前,我等也是亡國之人?!?/br> “漢人曾經(jīng)看不起亡國的胡族,對他們百般欺壓,是故今日胡族殘忍待漢人,亡漢人之國?!?/br> “可見風水輪流轉(zhuǎn),冤冤相報何時了?!?/br> “我敬重令兄的為人,不因身份更改?!?/br> 江落心中感動,也更加慚愧,因為她想起自己初見陸行止時,曾輕易定義他無病呻吟,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個真性情的人。 她問陸行止:“方才聽你彈奏《廣陵散》,可是喜歡竹林七賢?” “若是郎君不介意,可愿聽我給你背一首詩?!?/br> 陸行止眼里微光閃爍,點了點頭。 江落就給他背了阮籍的《詠懷詩》,中間偶爾還夾雜幾句佛語解釋,這都是從江淹那里學來的,陸行止感到十分驚喜,不僅因為這女子懂他,還因為第一次有人如此認真地用他喜歡的方式取悅他。 等到江落停下來,陸行止幾乎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倆人又開始聊起魏晉名士,從正始名士聊到竹林七賢,又從西晉建國聊到五胡入侵中原。 顧榮站在十米外看了他們將近半個時辰,倆人聊地十分投入根本沒注意到附近有人。 就在他們聊地忘懷的時候,顧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姨母新喪,行止不在家里待著,跑到我的竹林里做什么?” 陸行止注意到江落的臉立馬冷下來,她微微頷首,起身就打算離去,但顧榮已經(jīng)來到她的身前,按著她的肩膀往下壓,她不得已又坐回去。 顧榮又道:“是看上我的女人了嗎?” 他面無表情地打量江落衣衫不整的模樣,伸出手指隨意地在她衣襟處撥弄,把她的領(lǐng)口弄地微微敞開,露出一片嫩白的肌膚,江落驚恐地往后躲,顧榮扣住她,輕笑道:“躲什么?” “阿落衣衫不整地在這里與別的男人聊天,不就是想體驗一下當今名士幕天席地與人yin亂的快感嗎?” 江落有被他羞辱到,她氣惱地拍開他的手,顧榮利落地躲開,俯身拍了拍她的臉,笑道:“放心,我一會兒就滿足你。” 江落真害怕他當著陸行止的面撕掉她的衣服,扯掉她最后一層遮羞布,她收起腳,想把自己蜷縮起來,顧榮卻將她從靠椅上扯下來,按著她的后脖頸不讓她動。 江落垂下眼,剛剛與陸行止聊天的快樂和自信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陸行止拱手,俯身與顧榮道:“是我有錯在先,與她并不相干,還請表哥見諒?!?/br> 顧榮卻道:“行止此言差矣,這不是‘她’,這是你嫂嫂?!?/br> 他低頭將唇貼到江落耳邊,狀似親昵道:“來,見過你表弟。” 他這些侮辱的舉動讓江落感到十分難堪,她咬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也不肯抬頭。 陸行止不忍見她受辱,忙將事情的原委解釋一遍,顧榮聽完后情緒并無任何起伏,漫不經(jīng)心道:“沉家的小姐不錯,改日我就去陸家提議,讓你們早日完婚,這樣行止就不會隨便被哪個女人迷了眼?!?/br> 江落趁他無防備,猛地使力推開他,憤恨道:“你怎能隨意決定別人的婚事?” 顧榮站穩(wěn),嘴角涼涼勾勒出一絲冷笑。 江落又道:“你自己多疑善妒,心胸狹窄,為什么要往別人身上潑臟水,亂發(fā)脾氣?!?/br> 顧榮擺了擺手,陸行止不得不退下,他剛走出去十米,身后就傳來裂帛聲,他閉了閉眼,接著往前走,后面又傳來短促的哭聲,他忍了又忍,擔心轉(zhuǎn)身會給江落帶來更大的麻煩,糾結(jié)半天終于狠心離去。 身后隱隱傳來顧榮的聲音,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挺能說的嗎?今天不在這里把魏晉歷史從頭說到尾,這事兒就沒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