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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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裊裊,鐘聲低沉。 許久。 季君皎才終于睜開眼,對著那些牌位叩首行禮。 秦不聞也隨著季君皎的動作微微欠身,算作行禮。 做完這些,季君皎終于起身,卻是牽著秦不聞的手,走到另一座牌位前。 宗祠的牌位是按照曜云開國以來的歷史排序的,季君皎帶秦不聞停下的那座牌位,是宗祠側(cè)面的位置。 當秦不聞看到那牌位上的名字時,微微愣神。 是先帝的牌位。 季君皎看著那座牌位,語氣又輕又淺:微臣季君皎,見過先帝。 他沒跪,只是跟著秦不聞一起,站在那牌位跟前,微微垂頭。 承蒙先帝照料,阿槿幼年失怙,先帝不棄,將她撫養(yǎng)成人,微臣才能得遇阿槿,實屬萬幸。 頓了頓,季君皎繼續(xù)開口道:阿槿幼時孤苦無依,又單薄無靠,蒙先帝多加照拂,如今的阿槿文武皆全,功績無數(shù)。 說到這里,季君皎的睫毛顫了顫:先帝您曾對微臣說,微臣將來,會是一個好官,也會是教誨陛下的好先生。 即便這么多年過去,先帝的話,微臣也謹記于心,不曾忘記。 先帝對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亦對此無以為報。 只是。 季君皎張張嘴,語氣稍沉,眸光清冽:恕微臣罪,先帝對阿槿的所作所為,微臣痛恨不已,也無法釋懷。 聽到這里,秦不聞不覺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地看向季君皎。 她原本以為,當年的事情已經(jīng)變成歷史,沒有人會知道真相,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無關緊要。 先帝已逝,追究這些原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秦不聞也從未想過,想要追究到底,向一位死去的人要一個答案。 她沒想到,當年的事情季君皎能夠查出來,她更沒有想到,季君皎竟然會為了她,說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先帝,深感痛恨。 被握著的那只手緊了緊,季君皎牽著她的手用了些力道,秦不聞感到了他的溫度。 阿槿總是說自己,狼子野心,不忠不義,但若先帝在天有靈,便應當知曉,阿槿最重情義,甚至重于性命。 微臣妄言,先帝利用阿槿的情義,實屬不該。 只是季君皎又清楚,秦不聞對先帝的感情很復雜。 她知道他對她的利用嗎? 她那么聰明,肯定是知道的。 可她什么都沒說,她只是將自己困在那個叫做親情的籠子里,仍舊捂住耳朵,選擇保護宋謹言。 阿槿其實,實在算不上聰明的。 她應當是怨恨先帝的,但同時,她也清楚,若是沒有先帝,她可能還未從那死人堆里爬出來,甚至都不可能長大。 那扮演著的親情中,即便是存了一份真心,也如同那苦水中落入的一滴蜜,足以讓她借此,掙扎向前。 內(nèi)心孤苦的人,心里需要很多甜才能裝滿嗎? 不是的。 內(nèi)心困苦的人,只需要一分甜,就能裝滿了。 所以哪怕秦不聞知道,那些溫柔慈愛,那些和煦偏袒是假的,但她還是盡了十二萬分的心力,達成先帝的目的。 季君皎向來清楚,先帝是位cao弄人心的高手。 但是季君皎偏偏見不得。 他的阿槿,分明很喜歡吃甜食的。 第455章 往后,我護著她 他帶著秦不聞來到先帝的牌位前,是為了什么呢? 季君皎睫毛輕顫,他看著那靜靜的牌位,許久。 清冷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欞,落在了男人的發(fā)梢與肩頭。 季君皎的半張臉隱沒在陰翳之中,光影斑駁。 終于,他朝著那尊牌位微微躬身行禮,他將身子彎得很低,卻沒有跪下。 多謝先帝對阿槿的照料,心跡或許不真,但不論如何,阿槿能長成這般堅強又溫柔的人,是先帝的照拂。 這是季君皎想帶著秦不聞來,告訴先帝的。 他自然也是怨恨先帝的。 但又因為秦不聞,他的怨恨也不夠純粹。 秦不聞是被先帝撫養(yǎng)長大的,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即便他別有用心,即便他虛情假意,即便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利用她。 但阿槿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是先帝的庇護。 從前沒人護著她,季君皎的聲音又沉又清,往后,微臣護著。 他心疼她。 所以,曜云欠她的,先帝欠她的,這天下欠她的,他都想還給她。 阿槿辛苦了那么久那么久,總要余生順遂的。 季君皎自始至終,也沒有對先帝的牌位跪拜致意。 他感謝先帝對秦不聞的栽培,但這并不代表,他能忘記他對秦不聞的利用。 -- 走出宗祠時,秦不聞眼眶有些紅。 怎么了? 季君皎注意到秦不聞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低頭詢問。 秦不聞勾唇笑笑,深吸一口氣:季君皎,都過去了。 先帝已經(jīng)駕崩了,當年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