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明白魏瀾為什么會(huì)這么問。

    自然是因?yàn)?，微臣敬重魏老，魏老病重后，不欲將此事告知于你，要我?duì)你多加照拂。

    說到這里，季君皎像是意識(shí)到什么，眉頭皺得更深：郡主的意思是，微臣這樣做，讓您覺得，我心悅于您，是么?

    自秦不聞在他面前，跳下無悔崖后，季君皎便極少去顧及其他事了。

    他曾是魏老門生，魏老纏綿病榻，囑咐他多照拂些魏瀾，他應(yīng)下照做。

    他自認(rèn)毫無逾越之舉，但若是魏瀾以為他的照拂是喜歡，那么秦不聞會(huì)不會(huì)誤會(huì)了他?

    第307章 邊界

    只是這樣想著，季君皎便有些待不住了。

    魏瀾咬唇，一臉不可置信：所以季君皎，你對(duì)我的特殊，只是因?yàn)槲覡敔?

    如果郡主殿下認(rèn)為微臣有什么逾矩之處，還望郡主見諒。

    逾矩

    逾矩

    他何曾有過逾矩之處?

    即便是對(duì)她的照拂，也常常是經(jīng)由長青或清越的手，從不曾主動(dòng)與她相見。

    是她對(duì)他生了心思，所以一次次以為她是獨(dú)一無二的，是她越過了他的底線，成為他心中不可代替的存在。

    她曾幾次三番央求季君皎陪她去城外踏青游玩。

    季君皎從未應(yīng)約過。

    她一時(shí)氣結(jié)，便以魏居瑞的名頭來壓他，說他作為她爺爺?shù)拈T生，卻對(duì)她這般冷漠。

    甚至還家書一封，讓爺爺替自己做主，逼迫季君皎一定要同他出游。

    他向來是守禮的那個(gè)。

    他從未逾矩。

    是她，是她自己先入為主地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以為不管她怎么做，季君皎都會(huì)依著她。

    這個(gè)特別，原本就是爺爺為她求來的。

    魏瀾瞪大眼睛，任由眼淚從眼中滾落下來。

    季君皎，你可曾有一絲

    不曾。

    不等魏瀾說完，季君皎便斷然出聲。

    他有些待不住，朝著魏瀾微微欠身：郡主若是氣憤，可隨時(shí)懲處微臣。

    微臣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說完，季君皎甚至沒再分給魏瀾一個(gè)眼神，轉(zhuǎn)身離開。

    魏瀾看著男人匆匆離開的身影，許久，才自嘲地笑笑。

    她想起爺爺臨終前，曾告知她的話。

    瀾兒，別再追著他了

    我能看出來，他心有所屬，心思并不在你身上。

    是她驕傲自負(fù)，沒將爺爺?shù)脑挳?dāng)一回事。

    原是她抓著那一點(diǎn)若有似無的特別，不肯放手，自欺欺人。

    --

    清越將飯菜端到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環(huán)視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將手上的一封信塞到秦不聞手上。

    姑娘，這是那位宮先生給你的。

    秦不聞接過信，不動(dòng)聲色地藏進(jìn)了袖口。

    他還說什么了嗎?秦不聞?shì)p聲問道。

    清越搖搖頭：宮先生的意思是，他想說的話都在信中，他如今在京城住著，很安全，您不必?fù)?dān)心。

    秦不聞嘆了口氣，有些歉疚地看向清越：實(shí)在抱歉清越，我出文淵閣不太方便，只能勞煩你幫我跑這一趟了。

    清越皺皺眉：姑娘這是哪里話?只是小事而已，您不必同我致歉的。

    秦不聞?dòng)中Γ耗悴m著季君皎幫我，不怕他生氣呀?

    清越笑得心虛：還、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大人心善，總不會(huì)真的懲處我的。

    那你不怕我與宮溪山合謀，對(duì)季君皎不利?

    清越聞言，不覺笑笑：姑娘，全天下的人都可能對(duì)大人不利，但是您不會(huì)的。

    秦不聞?wù)ＵＱ郏哼@么肯定?

    清越重重點(diǎn)頭：姑娘您心善，首輔大人對(duì)您好，您肯定都是記在心里的。

    秦不聞不覺好笑：清越，你是第一個(gè)說我心善的。

    清越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姑娘本來就心善，長得也漂亮，清越喜歡姑娘。

    大概是清越過于單純，秦不聞嘴角染了笑，心軟道：我也喜歡清越。

    清越眼睛亮閃閃的，剛準(zhǔn)備再說些什么，下一秒，秦不聞身后便傳來清冷的聲線。

    吃過了嗎?

    秦不聞與清越齊齊轉(zhuǎn)頭，便見季君皎站在門口處，看向秦不聞。

    清越?jīng)]再逗留，朝著季君皎欠身后，便退下了。

    秦不聞指了指一大桌子的飯菜：我一個(gè)人吃不完。

    季君皎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走到秦不聞旁邊的位置，款款落座。

    魏瀾走了?一邊吃飯，秦不聞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

    嗯。

    季君皎將離她有些遠(yuǎn)的飯菜夾到她碗中，應(yīng)了一聲。

    兩人無話。

    半晌。

    季君皎似乎仍是覺得不妥，他將筷子輕輕地搭在碗上，雙手覆在雙腿之上，端端地看向秦不聞。

    我思索良久，覺得這件事，還是應(yīng)當(dāng)同你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