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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曹陽魏氏,魏居瑞家的?

    清越點點頭:對,就是魏老學士的孫女。

    這么一說,秦不聞就認識了。

    如果說季君皎是朝堂上的后起之秀,位極人臣,那么魏居瑞便是先帝那一輩,文臣老者的代表,德高望重,雖官位不如季君皎,但在朝堂上的分量,也是舉重若輕。

    早些年,魏居瑞曾為先帝謀劃,興水利,解民生,一書陳情表聲淚俱下,字字衷心。

    先帝感念其勞苦功高,賜長生拐,可拄拐入朝,見君不拜。

    眨眼間這么多年過去了,算算時間,那位魏老爺子,如今應該已經(jīng)六十高壽了。

    宋謹言在想什么,秦不聞應該也能猜到一些。

    魏居瑞膝下只有一兒,后兒戰(zhàn)死,只留下一女,也就是魏瀾。

    魏老爺子肯定是將這獨孫女當寶貝疼的。

    宋謹言是擔心魏居瑞百年之后,魏家無所依靠,魏瀾受了欺負,這才趁著魏居瑞還在,為她封了個平陽郡主,一時間風光無兩。

    秦不聞托著下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自封長安,舉國沸騰。

    魏居瑞兩鬢斑白,手持長生拐,跪在那金鑾殿外,高呼讓宋謹言收回長安,另選封號。

    自然,封號沒有更換。

    魏居瑞身為老臣,侍奉先帝多年,與宋謹言的關系,與其說是臣子,不如說是嚴父。

    魏居瑞此人正直無比,不論何時向來直言不諱,從不在意朝堂上明爭暗斗的勢力,總是執(zhí)拗又直率地偏向宋謹言。

    是以,當年的魏居瑞,每每見了秦不聞,總是吹胡子瞪眼,氣不打一處來。

    那年雪大。

    剛封了長安王的秦不聞去金鑾殿時,就看到了跪在殿外,身姿略微有些佝僂的魏居瑞。

    老人耳聰目明,眼神炯炯,秦不聞?chuàng)瘟藗?,行至魏居瑞跟前?/br>
    喲呵?還跪著呢,魏老頭子?

    秦不聞調(diào)侃著,卻是站在他面前,那油紙傘的傘面,向他那邊傾斜幾分。

    那魏居瑞手持長生拐,抬眸冷沉地看著她,語氣不卑不亢:秦不聞,只要有老朽在,曜云江山便容不得你撒野。

    秦不聞挑眉,嘴角笑意更盛。

    仔細想想,如果先帝還在的話,應該同魏居瑞的年紀差不多大了。

    她眼眶一酸,卻是抽了抽鼻子,下意識地去摩挲手上的玉扳。

    那魏老頭兒,你可要長命百歲才行,秦不聞傾身,嘴角笑意惡劣又欠揍,畢竟,本王這么年輕,應該是比你能活的。

    你魏居瑞眼睛瞪得滾圓,兇狠地瞪著秦不聞,不勞你費心,本官一定能活到你死的時候!

    秦不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她漫不經(jīng)心地將傘扔給魏居瑞,語氣輕揚:魏老頭兒,話別說這么滿。

    本王如今只是得了個稱號,你便要在這要死要活地跪著,秦不聞輕嗤,若是哪一日,本王有了一塊堪比長安城的封地,你豈不是要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你!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

    魏居瑞在秦不聞來之前,本來精神頭兒不好的,結果被秦不聞這么一激,臉色紅潤,氣血上涌,指著秦不聞的鼻子就罵:逆賊!jian佞!老朽絕對不容許你毀了曜云江山!!

    先帝將曜云托付給老朽等人,老朽就算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秦不聞輕笑著:那就好好活著吧。

    少年一襲黑金長袍,站在魏居瑞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魏老頭兒,如今本王的稱號,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你即便勸宋謹言收回成命,也只會落得個君命如兒戲的嘲弄。

    魏居瑞微微蹙眉,顯然是被秦不聞戳中了心思。

    她笑,眉眼俊朗,任由那擾人的風雪劃過她的眉眼。

    有風雪落在少年華貴的衣袍之上,那位長安王,是要比這漫天的飛雪還要張揚幾分的。

    你與其在這里跪著,讓宋謹言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不如想辦法抓本王的錯處,秦不聞循循善誘,嘴角微揚,若是哪一日,本王行差踏錯,走錯一步棋,大人自可從中斡旋,讓陛下摘了我的封號。

    她說得輕松,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弱點暴露:魏老頭兒,恕本王直言,你若是死了,這朝堂之上,便再不敢有老臣,敢找本王麻煩。

    她字字鏗鏘,邏輯清楚,魏居瑞瞪大眼睛看向秦不聞,旋即垂頭,看向滿地的積雪。

    許久。

    魏居瑞動了,他伸手,拿過地上的油紙傘,緩緩起身,撣了撣肩上與腿上的風雪。

    他冷沉地看向秦不聞,聲音渾厚:秦不聞,你若敢動謹言一分一毫,老朽即便是拼了性命,也會與你同歸于盡!

    秦不聞勾唇笑著:拭目以待。

    她看著魏居瑞佝僂著身子,讓童子攙著走出皇宮,鼻子有些酸。

    真好啊。

    宋謹言還有人護著。

    真好。

    回憶至此終結。

    秦不聞深吸一口氣,又重新看向清越:魏瀾來找季君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