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冷冷道：“你收錢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大山見軟硬都沒用，氣得發(fā)飆：“你少來！我收錢的時候你也沒攔著?。×?，你跟著一隊多少年，他升了你還在原地踏步，你不急嗎？??？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什么要替他賣命！”

    六子不可思議：“你當(dāng)警察就是為了升官發(fā)財？”

    大山被懟到不知如何回答。

    六子搖搖頭，然后徑直離開了。

    洛譯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說找胡波立馬就找，胡波也很爽快地把大山辦了，停職查看，全權(quán)交給洛譯負責(zé)。

    不過胡波還是提到了一中的案子，由于陳聞那則微博發(fā)酵，許多學(xué)生與家長都在關(guān)注，是否真的有霸凌一事存在，學(xué)生在宿舍安全又該如何保證，眼下輿論火熱。

    網(wǎng)絡(luò)的發(fā)展帶來的不可思量的變化，這與曾經(jīng)悶頭辦案的時代天差地別，如今不僅有涉案人家屬追責(zé)，更有輿論聲討，這讓胡波很是難辦——這也是為什么要盡快以自殺結(jié)案的原因，只有學(xué)生自殺，才能保全學(xué)校、警方的名譽。

    洛譯聽完胡波的鬼扯，冷笑：“案子自然要盡快結(jié)的，不過這案子我從頭到尾都沒參與，我辦不了，但我可以推薦一個人，他了解案情的所有細節(jié)?！?/br>
    胡波問：“誰?。俊?/br>
    顧曉晨的電話響起，洛譯讓他負責(zé)一中的案子。這是顧曉晨入職以來第一次負責(zé)，居然談不上激動，而是害怕。

    李宣奇怪道：“你害怕什么？之前不是還說沒高光噻，這案子辦好了就是你的高光！”

    顧曉晨愁眉苦臉，一個自殺案，到底要怎么辦好呢。不過他可是洛譯一手帶出來的，當(dāng)他遇事不決的時候，他就會想如果是洛譯，會怎么辦，對方到底想要這樣一個案子得到什么結(jié)果。

    就這么思考著，他驅(qū)車前往甄珍家和陳聞匯合。

    不久之前，溫泉山莊查的差不多時，陳聞打了電話給洛譯，本想喊洛譯，結(jié)果案子負責(zé)人成了顧曉晨，于是成了顧曉晨。

    甄珍家，甄珍mama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就是嘞些。”甄珍mama拿出的是一疊明信片，大概有七八張，從日期上看，橫跨了一年。落款是一個女生的名字。

    “寄明信片的人，是甄珍的初中同學(xué)，我在她初中的同學(xué)錄里看到過這個名字?！闭缯鋗ama果然是愛翻女兒的所有東西，單方面的不許女兒有任何秘密。

    顧曉晨說：“我知道那個人?！?/br>
    陳樂曾說過甄珍和她提起的那個女孩，初中沒畢業(yè)就離家出走，最后家長只能將這個問題歸咎在甄珍身上，導(dǎo)致甄珍一直被流言蜚語暴力霸凌。

    明信片的郵戳大多都來自國內(nèi)西南地境。

    “甄珍，你知道香格里拉的意思嗎，它是一句藏語，意為心中的日月。當(dāng)我在這邊境小城，住在牧場小屋，四周荒無人煙，當(dāng)我看著陽光guntang過草地，看到遠處黑頸鶴成雙結(jié)對飛過湖面，我的心已經(jīng)歸于寧靜?！?/br>
    “梅里雪山的雪就像棉絮，我第一次見這樣的雪。天地都煥然一新，清澈干凈。沿著國道一路走，我認識了很多人。我打算向西往西藏去看看。甄珍，如果有機會，真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br>
    “有時候，我還記得那個下午，我來你家找你玩?！?/br>
    冰箱里只剩一顆雞蛋。

    甄珍將它拿出，關(guān)上冰箱門，然后走到廚房。

    她一個人在家，并不需要說話，但她還是說：“只有一顆蛋，那我今天要做什么呢？做個番茄炒蛋吧！嗯，先把飯壓上?！?/br>
    說著，她打開電飯鍋，將洗好的米放進去，再撐著手背倒水，似乎有點多，她微微蹙眉，又無可奈何。

    倒入油，熱鍋，打碎雞蛋，再放入番茄，很快香氣撲鼻。

    這一切她似乎重復(fù)過很多次，每一次總能給她找出點新樂趣，比如這次雞蛋還沒凝固，她就放入番茄，讓番茄的汁水和蛋液融合，有一種新鮮的味道。

    “甄珍??！”有人在外面喊她。

    是誰？飯點了還來她家？

    她匆忙關(guān)火，跑到陽臺上，透過防盜網(wǎng)，看到了站在底下的女孩，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稚嫩的臉?gòu)雰悍饰疵摗?/br>
    “出來玩呀，甄珍！”女孩笑著喊她。

    “……我出不去。”甄珍苦惱道，將臉懟在防盜網(wǎng)之間，冰冷的不銹鋼夾著她那rou嘟嘟的臉，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甄珍家在一樓，有半層地下層的抬高。

    就這么隔著幾十厘米，她們連手都牽不到。

    “那你在做什么？”女孩又問。

    “我在做午飯?！闭缯湫崃诵岜亲樱胺殉吹?，聞到了嗎？”

    女孩眨眨眼：“聞到了，很香！”

    甄珍問：“你怎么不在家吃飯？”

    女孩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記得你在陽臺上吃飯，我在你家樓下花園里蹲著喂蚊子。我們聊了很久的天，那是后來我們再難追憶的愜意。我向往更大更廣闊的世界，但我卻不知道自由是什么。

    “你被鎖在家里，看似沒有自由，可我在外面，也沒有自由。無形的枷鎖始終扣在我的腳踝，讓我變成了脆弱的阿喀琉斯。”

    最后一張明信片戛然而止。

    甄珍mama并不懂這些明信片到底在寫什么，一邊抱怨現(xiàn)在的小孩總愛故弄玄虛，總愛傷春悲秋，又一邊苦惱甄珍為什么都不說，最后都化成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