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譯感覺不太對，立馬向班主任要了地址，然后驅(qū)車火速趕往郝思聰?shù)募依?。那個年代江城一中還未根據(jù)片區(qū)劃分，都是需要中考考進(jìn)來的，因此也有很多住的遠(yuǎn)的學(xué)生，大多就選擇在學(xué)校里住宿了。

    郝思聰家不近不遠(yuǎn)，在城東方向，平時騎自行車要20分鐘多，洛譯開車也得10分鐘。還未到達(dá)郝思聰家，就聽見外面烏啦啦響起警笛。

    洛譯驚道：“火警？”

    顧曉晨往窗外望：“老大，那邊起火了！”

    半個小時前。

    一片老舊的握手樓間，黑漆漆的小路，自行車鏈條吱呦吱呦地轉(zhuǎn)動?；椟S的燈光下，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按住剎車，兩腳撐地，將車停在墻邊。上鎖后，背起書包，鉆進(jìn)一個樓道。

    開門，客廳黑著燈，不遠(yuǎn)處小房間里有微弱的燈光。他摸到墻上的開關(guān)打開燈，局促逼仄的房間顯露出來。一邊墻靠著四方桌子，一邊墻是幾張椅子湊成的客廳，放著大屁股電視。

    他徑直往小房間走，推開門，輕聲喊：“是我，我回來了?！?/br>
    房間里沒有應(yīng)答他，于是他悄悄走到衣柜前，將衣柜門打開。里面居然躺著一個女生，縮著手腳，雙手交叉在胸前抱著。

    頭頂?shù)臒艄鉁厝岬卣赵谒┌椎哪樕?，男孩靜靜地看著，然后露出淺淺的笑容。他蹲下身，伸手搖了搖女孩的肩膀，那動作簡直輕柔到像捧著一尊佛像般虔誠。

    女孩睜開了雙眼，睡意惺忪，埋怨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快餓死了！”說著，將一條腿伸出衣柜，有些發(fā)麻。她蹦蹦跳跳坐到一旁的床邊，朝男生攤開手掌。

    男生抱歉道：“排隊排了一會?！彼_書包拉鏈，從里面拿出一杯奶茶一包kfc，想遞給女生，忽然又說：“奶茶有點(diǎn)冷了，我倒出來給你熱一下再喝吧！”

    女生一把將東西奪了過來，拆開包裝塞進(jìn)嘴：“不用，冷的也能喝。而且你家碗有臟兮兮的味道，我不想用?！?/br>
    男生聳聳肩：“好吧?！?/br>
    說著，男生將小房間的門關(guān)上，然后走到窗邊，窗邊靠著張書桌，從上面擺放著各種文具書籍不難看出，男生平時就在這里寫作業(yè)。

    女生吃了一半，看著男生的背影，有些嫌棄道：“喂，大聰明！你別寫作業(yè)了，我好無聊啊，你陪我玩?！?/br>
    郝思聰放下筆：“可是明天要交啊，我再不交作業(yè)的話，老師就會告訴我爸了。”

    關(guān)雪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真沒意思，你爸是管家婆啊，這也管那也管。你看看我爸，我都被大牙威脅過幾次要勸退了，我爸管都不管?！?/br>
    郝思聰轉(zhuǎn)過身，坐到她身邊，安慰：“你爸爸工作忙，不是不管你?！?/br>
    關(guān)雪根本不聽，罵道：“傻逼?！?/br>
    她站起身，對這間小房間里的東西已經(jīng)看膩了，現(xiàn)在時間又早她還不想睡覺，于是她拉開房間門想出去。

    郝思聰趕緊攔?。骸澳闳ツ模俊?/br>
    關(guān)雪沒好氣道：“你又不陪我玩，我去看電視啊！”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小客廳，關(guān)雪很隨性地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吩咐道：“去把電視給我打開，我要看福南臺?！?/br>
    郝思聰先是抬頭看了眼時鐘，叮囑道：“就看一會啊，我爸等會下班回來了。”

    關(guān)雪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br>
    電視打開，郝思聰回到房間里寫作業(yè)，關(guān)雪在外面看綜藝看得哈哈大笑。雖然有些吵人，但男孩似乎很享受這樣相處的時刻。

    然而天不遂人愿，很快男孩聽到了樓下有熟悉的車輪聲，落鎖的節(jié)奏在他的人生里反復(fù)了無數(shù)遍。他急忙起身，跑出去催促道：“小雪，我爸回來了?！?/br>
    關(guān)雪有些緊張，但她節(jié)目看到一半，正是關(guān)鍵時候，起身都慢半拍，眼睛還在盯著電視：“等會啊，就兩分鐘了！兩分鐘就到廣告了?！?/br>
    郝思聰半懸在空中的手有些猶豫，但他一只耳朵都能聽到熟悉的鞋跟與水泥地相碰的聲音了，因此他沒敢再退縮，一把抓住關(guān)雪的手腕，將人往房間里拉。

    他說：“你不能被發(fā)現(xiàn)，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關(guān)雪皺了皺眉頭，然后大門上門鎖的聲音響起。郝思聰趕緊轉(zhuǎn)身去關(guān)電視，和已經(jīng)開門的郝爸視線相撞。

    郝爸看了看大屁股電視，又看了看僵直在原地的郝思聰，立馬火起，快步走進(jìn)，抬手一摸大屁股，果然是溫的！

    他大罵道：“我日你個仙人板板，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在屋里頭不寫作業(yè)，來偷看電視耍？你耍得到來吃嗎！”

    說著，他一巴掌扇了下去。

    郝思聰匆忙躲避著，想要解釋，可是好像沒法解釋。

    郝爸抓住人就是一頓打，邊打邊問：“電視好看嗎？！你耍老子沒得問題，你莫把自己耍到咯！老子真是養(yǎng)個白眼狼！”

    打了一會，也打累了，將郝思聰放回去，然后他便去洗澡了。

    郝思聰推開房間門，關(guān)雪詫異地看他，問：“你怎么不反抗？你爸瘋了嗎？我草，你……”她看到郝思聰身上的傷，還留著血，“下手這么重！你真是他兒子嗎？？”

    說著從書桌里拿出醫(yī)藥箱，給郝思聰清理傷口，酒精倒上去的時候，縱使是男生，也沒忍住皺眉頭。

    郝思聰喃喃道：“沒關(guān)系，我習(xí)慣了?！?/br>
    關(guān)雪倒像是俠義心腸上頭：“你能忍我忍不了，我?guī)湍憬逃?xù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