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別這樣?！笔悄桥蕖?/br>
    余菓菓抿唇道：“幾位道友我并無惡意，我只是想看一眼，確認(rèn)一下是否為我認(rèn)識的人，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問你是何人你不答，究竟有何目的？”那師兄厲聲道，身側(cè)的女修推了推他。

    “你看吧。”她讓出了半個人的空隙，以便余菓菓能看清楚。

    隨著女修的動作，躺在地上的幾具尸體漸漸顯露于人前，光一個衣角，余菓菓便確認(rèn)不是謝無祭，莫名松了口氣。

    然而不等片刻，余菓菓的臉色陡然一變，因?yàn)樗谀菐拙呤w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她啞著嗓子問：“你們來此可曾遇到過一名身量頗高的黑衣少年？”一邊說著她伸手比了比謝無祭的身高，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即便踮起腳也不能夠到他的高度。

    原來每每在一起時，少年總是刻意垂首亦或者俯下身子，她從未覺得他高不可攀。

    少女的手頓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而那廂幾名弟子被她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那名師兄好似看出她并無惡意，態(tài)度好了幾分，只是語氣仍有些不耐，“我們沒有看到，這附近連個鬼影都沒有?！?/br>
    女修遲疑著開口問她：“這位道友你可是在尋什么人？是你的道侶嗎？”

    道侶二字令余菓菓方才平復(fù)下來的心情又變得起伏難定，她后退著否認(rèn)：“不是，他不是?！?/br>
    那師兄雙手抱胸，輕哼道：“嗤，不是道侶，那就是你仇人咯？”

    余菓菓下意識想否認(rèn)，可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打斷。

    “小十四？為何一人在此？”

    那人語調(diào)平平，聲音寡淡如水。

    “無上師叔？”余菓菓回神看向來人，眼眶驀然一熱，不知為何見到無上仙尊她心中的萬般委屈幾乎噴涌而出。

    無上仙尊見她滿身狼狽，眼梢通紅，足下生風(fēng)，移形換影走至她身邊，眸底浮現(xiàn)不易察覺的關(guān)心。

    “為何哭？”冰涼的指尖不顧她滿面的臟污，替她拭去滴落的淚珠，他刻意放緩了語調(diào)：“若有何委屈，盡可直說?！?/br>
    細(xì)膩柔軟的觸感，修長的指尖微頓，無上仙尊冷若寒霜的唇角輕輕扯動，似是極不適應(yīng)這般說話，生硬道：“本尊在，你不必怕。”

    余菓菓捏著衣角，垂下頭，“師叔誤會了，弟子沒有委屈。”

    雖不知為何本應(yīng)在沈家正堂參與商討除魔一事的無上仙尊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幻境中，但她篤定，若是此刻渾身魔氣的謝無祭被無上仙尊發(fā)現(xiàn)，絕無活路可有。

    見她否認(rèn)，無上仙尊抬眸向眾人扎堆的方向看去，霜白的眸子如炬，越過幾人看向尸體時，倏然銳利萬分。

    “無上、無上仙尊?！蹦菐熜衷缭跓o上仙尊出現(xiàn)時，便認(rèn)了出來，銀發(fā)白眸，修為深不可測，除了青云宗的無上仙尊又有何人？

    看他同余菓菓熟稔的樣子，哪里還猜不出她的身份，他示意自己的師弟師妹讓開，指著那幾具尸體，連聲否認(rèn)：“仙尊，他們可不是我們害的...請您明鑒，與我們無關(guān)！”

    無上仙尊未語，凝著那幾具不明身份的尸身，半晌，近乎無色的薄唇吐出兩個字：“魔族。”

    那師兄大駭，“仙尊、仙尊我等可不是魔族...我們扶搖宗可是...”

    無上仙尊收回目光，冷冷道：“魔族所殺?！?/br>
    經(jīng)他這么一說，余菓菓心尖微顫，突然就明白過來，那熟悉的氣息...是謝無祭殺了這幾人，而非他本人在此。

    余菓菓心底涌上難以自持的愧疚，“師叔。”

    無上仙尊輕蹙眉頭，“小十四，其他人在何處？”

    “他、他們...”余菓菓啞然。

    無上仙尊沉下臉，“他們?nèi)绾?？?/br>
    余菓菓顫抖著唇角，如實(shí)道：“秋水長老為救二師姐...身死于妖族之手?！?/br>
    “二師姐她不見了。”因?yàn)椴荒軘喽?，她沒有說岑歡可能已與妖族勾結(jié)。

    “至于謝...阿祭他，他...”待說到謝無祭，余菓菓頓了許久，也未能將一句話說全。

    無上仙尊聽完，面色沒有多大變化，冷淡道：“本尊知曉了?！?/br>
    青年收回手，負(fù)手而立，問她：“你是留在此處，還是隨本尊去尋小祭?！?/br>
    余菓菓下意識揪住無上仙尊的白色道袍，待他投來詫異的眸光時，又失措地放開，滿腹話語一出口，只化為一個‘我’字，便熄了火。

    無上仙尊看了她許久，嘆息一聲，卻道：“小祭他入魔了，可對？”

    余菓菓咬唇不語。

    “本尊身為他的師尊，無論他變成何樣，都應(yīng)...”

    余菓菓卻聽懂他未完的話，是清理門戶的意思...恍然間她只覺眼前人的語調(diào)似曾相識，同樣的話她好像早在很久以前就聽過。

    無上仙尊沒有責(zé)怪她的隱瞞，喟嘆道：“小十四，你在此處等季云，本尊自己去即可?！痹捖洌氐乃畾怆S著那人的離開消失殆盡。

    余菓菓視線聚于某一處，悵然若失。

    與此同時，識海中陡然響起許久未曾聽到的熟悉語調(diào)。

    那人的聲音輕快而張揚(yáng)，‘小鍋?zhàn)?？尋為師何事啊？?/br>
    “嗚嗚，師父...”余菓菓聽到灶王爺聲音的剎那，兩行清淚順著眼角垂落，“我做錯事了...”

    想到不遠(yuǎn)處那幾具尸體可能就是死于謝無祭之手，余菓菓難以不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