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jié)
旋即,肖蘭時一愣,望著眼前已經(jīng)消失多年的無名劍:“守宗朔?” 對面淡然一笑,道:“好久不見。” ◇ 第270章 行吧算我輸 眾人匯合圍坐在荒漠的篝火旁,火星在黑夜里噼啪噼啪地閃著。 “誒,這鄭哀,這影子。肖月玄序肖無毛,這仨崽子你都認識,不用介紹?!苯行艙е刈谒返募绨?,一邊嚼著牛rou干說。 大家都樂樂呵呵地,只有肖觀策面上一黑,強調(diào):“肖觀策?!?/br> “多生分?!苯行艛[擺手,沒理他,轉(zhuǎn)而又看向鄭哀,拍了拍守宗朔的肩膀,“這是我好鐵子,大黑臉。臉臉?!?/br> 話音剛落守宗朔對著江有信的肋骨就是一肘子,疼得后者五官皺縮,捂著肋骨向后仰。 “守宗朔?!彼蜞嵃c點頭。 簡單介紹了兩下,江有信又熱情地把胳膊搭在守宗朔的肩膀上,看著他笑得就像是個終于看見遠行兒子回家的媽。 “壯了。我們臉臉?!?/br> 守宗朔面無表情地烤火:“想試試嗎?” 聞聲,江有信故作扭捏地笑著:“哎呀,多不好,還有那么多人在呢,你我的事兒,咱們就私底下自己解決就——”沒說完。 守宗朔站起來就要打,江有信眼疾手快站起來就跑。但守宗朔的身手的確比江有信要快太多了,沒幾步就把他追上。 然后是一連串破石驚天的求救。 “我錯了宗朔??!你是我祖宗??!你是我祖宗成不成?!啊啊啊——!這么多人看著呢!!知道我現(xiàn)在什么身份嗎?督守!我是督守了都!!給我點兒臉?。““ 。 卑мD(zhuǎn)久絕。 眾人紛紛捂上了臉:嘖嘖。 好久,紛鬧才停。 守宗朔一臉沒事人一樣坐在原地烤火,而江有信一臉無奈地揉著發(fā)痛的后頸,望著他:“臉臉自從五年前云州一別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這些人躲著,是功力進步不少???” “還敢叫?!?/br> 江有信沒理他,問:“剛才那些紅眼睛小孩是什么?” 守宗朔一板一眼答:“一些四散的怨氣,因太過弱小,無法集結(jié)成厲鬼,就匯聚在無人偏僻的地方,成了‘鬼娃娃’。沒有什么攻擊性,只是會把人困在荒蕪的地方,活活把人拖累著餓死。它們不死不滅,但卻怕極其濃重的味道。所以剛才我撒的,是濃縮了數(shù)倍的胡椒,還摻了廣饒的辣椒粉末。” “前所未聞。” 守宗朔:“江督守也不怎么去人跡罕至的地方?!?/br> 聞聲,江有信話題一轉(zhuǎn):“你就經(jīng)常去?” 守宗朔默了聲,但在別人眼里,這意思就是默認。 肖蘭時這才把目光重新投放到守宗朔的身上,五年前一別,他孑然一身地從守家凈身出戶,除了一把無名劍之外,什么都沒帶走。肖蘭時還記得當(dāng)時,守宗朔說自己要去天下親身歷練,之后在天底下就再也找不到他的音訊。 歷練?這天底下,好走的,好行的路,幾乎都沒天底下六城的人開盡了。而那些妖鬼環(huán)繞的地界,才是沒人走沒人去的。 肖蘭時瞥著守宗朔壯碩的身形和愈發(fā)沉穩(wěn)的神情,玩笑著:“這些年宗朔哥哥獨自一人在天底下走,沒少受罪吧?!?/br> 守宗朔只是輕描淡寫:“還成?!?/br> “那稚昭jiejie呢?這些年你有見過她嗎?” 聞聲,守宗朔手中的樹枝突然一僵,臉色變得低沉。 江有信先是捕捉到不對,忙問:“怎么了?” “她不見了?!?/br>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知曉俞稚昭的人都心頭一緊,緊張起來。肖蘭時繼而問:“什么叫不見了?” 守宗朔眼中露出復(fù)雜的神色:“我也是這幾日才到的云州。我來云州的這荒漠,就是因為在路上得了訊息,說前幾日,他們廣饒有一支去云州秘密探珠玉的世家客商消失在了云州荒漠。” 江有信連忙:“俞稚昭也在里面?她身份如此特殊,我怎能不知?” 守宗朔看向他:“不。她是在那批客商消失之后才去的你們云州荒原。因那幾個世家客商,關(guān)系牽連頗深,所以當(dāng)他們一行人沒有返回的消息出現(xiàn)時,她就親自帶隊去尋了,走的是廣饒邊界,直通荒漠的路,沒走你們云州。再然后,過了約莫七日,她的消息也在這里消失了。” 江有信:“所以你來云州,是來尋稚昭的下落的?” 守宗朔應(yīng)聲答著:“是?!?/br> 聽著,眾人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夜晚的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耳朵,有些微涼,不由得在眾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陰翳。俞稚昭的斷云絲修煉得爐火純青,放眼天下沒有幾個能和她一較高下的,而如今她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如此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稀疏的荒草影里。所有人在出行之前,都似乎太小瞧了眼前的土地。 無邊無際又昏暗的荒原像是天與地的分割,渺小的人類如一星塵土般站立一角,極目遠望,怎么也望不見荒原的盡頭。 在寂靜中,是江有信先開了口。 他拍了兩下守宗朔的肩膀,寬慰說著:“那這一次你可要好好保護她。不要再逃了。” 守宗朔低垂下了眼睛,火光倒影在他的瞳孔,跳動著。 “嗯?!? 天色還剛開始蒙蒙亮的時候,眾人就收拾著準(zhǔn)備趕路了。 肖蘭時在前面等著,問后面匆匆才趕上來的江有信:“無毛兄還沒拉完嗎?多大屁股啊。” 江有信聳聳肩:“那我哪知道了?!?/br> 又等了片刻,還是沒見肖觀策的人,肖蘭時等不住,剛要去尋,緊接著肖觀策的人影就從巨石堆后面顯出來,向眾人招手:“來了。格外久等!” 肖蘭時揶揄:“無毛兄蹲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繘]去找黃先生給你看看?” 肖觀策一開始先是沒聽明白他什么意思,旋即腦子轉(zhuǎn)過彎來之后,臉色一沉:“多謝你關(guān)心?!?/br> “應(yīng)該的?!?/br> 眾人打打鬧鬧一團,只有鄭哀沒摻和,獨自仰頭望著方才肖觀策走來的地方。 影子余光瞥見,離了人群,問:“怎么了?” 鄭哀輕輕用下巴點下了巖石堆后面的天空,兩只雄鷹正巧振翅南飛,利爪上還各自綁著一只巴掌大的信筒。 影子一看,立刻拔刀:“我去把那兩只鷹砍下來?!?/br> 鄭哀急忙拉住,平靜質(zhì)問:“那是肖觀策剛放走的,你怎么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去?你這一去,不成了不打自招?” 影子:“那萬一他拿到了什么消息怎么辦?” 鄭哀拍拍他:“總有一天會泄露的。那鷹一來一回,要飛四五天。對我們來說,夠了?!?/br> 影子不再言語。 “走吧。跟上肖月他們。” 于是眾人啟了程。-走了良久。 肖蘭時沒忍?。骸安皇俏业慕蠖绞?,你那圖到底有沒有用?。慷甲吡诉@么久了,別說下一個河谷了,連一根枝兒都沒看見。” 肖蘭時指著遠處一根巨大的參天柱,黑漆漆的,像是什么巨妖留下的骨頭,也像是參天的樹被燒焦只勉強支棱起來的樹干。 “還有那個,什么?。渴悄阏f的沿途刻度柱嗎?要不然我們再往那方向走走?” 江有信仔細研讀著羊皮卷:“別吵??粗亍!?/br> 衛(wèi)玄序應(yīng)聲湊過來,站在江有信背后:“他沒看錯。方向是對的?!崩洳欢〉卦诮行疟澈蠛鋈徽f,嚇了他一跳:“玄序你比鬼娃娃嚇人?!?/br> 衛(wèi)玄序沒什么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而:“這里在圖上有一處河谷。你們看地下,也有些許水流過的痕跡,只不過快干了。我猜,這里或許也是糟了鬼娃娃的侵襲,被移了地方。” 江有信立刻拍著胸脯:“你看看。” 肖蘭時不屑撇撇嘴。 忽然,守宗朔說著:“已經(jīng)到了。那我們就在這兒分別吧?!?/br> 眾人看向他,江有信走上來:“你真的不跟我們一道走嗎?” 守宗朔認真:“你們要去南面尋河谷。廣饒一行人消失的地方,大致在荒原的東面。好意心領(lǐng)了?!?/br> 聞聲,江有信在他肩頭的鎧甲上拍了兩下:“那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多保重,予你的傳音和信號彈你裝好,有什么危險就支會一聲?!?/br> “嗯?!笔刈谒穼⒉輾置笨墼陬^上,低頭整理著腰間劍鞘。 忽然,小石頭奇怪的聲音響起來:“咦?這地方怎么會有鋼絲?” 聞聲,守宗朔身形忽然一僵。下一刻,他急匆匆地跑到宋石的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盯著他的手掌出神。 宋石張著五指,突然有些被嚇到:“守、守公子……你怎么了?” 肖蘭時發(fā)現(xiàn)不對,跟著上前:“宗朔哥?”一低頭,忽然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宋石手掌里攤開的,不是別的,正是廣饒俞家才特有的斷云絲。 那傳聞中刀槍不入,能硬生生砍斷半座山巒的斷云長絲,此時竟然斷裂成七八節(jié)指頭般的長度,如蜷縮的蟲豸一般躺在宋石的手掌。那斷口極其粗糙,還隱約黏合著星星點點的黑色物質(zhì),像是經(jīng)歷了巨大的磋磨生生扯斷的。 一瞬間,“鎮(zhèn)定”兩個字在守宗朔的臉上煙消云散。 他驚恐地喊:“一定是她出什么事了……!一定是有人要害她!有人要害她!” 江有信連忙抱住他,強硬地:“宗朔你聽說我?!?/br> “不、不、不……!” “宗朔——?。 苯行藕鋈缓鹆艘宦?。 守宗朔渾身一僵,終于停下了。 見狀,江有信這才平和下來語氣,溫和地盯著他眼睛:“現(xiàn)在只是幾片斷裂的斷云絲而已。說明不了什么。況且這里留下的痕跡都是新的,想必就算是發(fā)生過什么,也才不久,而且沒有任何血跡,我們完全有機會找到稚昭的,先冷靜,好嗎?” 守宗朔整個人僵硬著,喉結(jié)上下滾動。 肖蘭時也上前,道:“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不要浪費工夫。這地方就這么大,我們再兵分四路分別去尋,一定能搜尋到什么線索,如何?”眾人點頭。 約定最終在遠處那根參天的里程柱下匯合后,便匆匆散開。 盡管大家嘴上一面安慰著守宗朔說俞稚昭不會有事,可是大家心里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消失,恐怕多半是遇到了壞事。 于是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搜尋,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肯放過,時間流逝地飛快,一開始太陽還在當(dāng)空高照,最后等到眾人在里程柱下碰頭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日暮沉沉的黃昏。 “怎么樣?” 除了嘆息就是搖頭。 守宗朔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木楞地蹲坐在一旁,手里不停把玩著一只草戒。 肖蘭時擔(dān)憂地問:“他……?” 江有信搖搖頭:“非常糟。一路上都在自責(zé),說要是不顧及什么臉面尊嚴(yán),早一點來找稚昭就好了,就算是遇上這災(zāi)難兩人抗不過去,也可以死在一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