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那還用說?”江有信又吞了杯水,皮靴踩在凳子上,神秘地對著衛(wèi)玄序笑,“但是聰明勇敢又能干的我還打探出來了個線索?!?/br> 衛(wèi)玄序瞥過去,嘴角一頓。 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肖月從病床上爬起來了。 “什么?” “金望角有個人見過那鬼,名叫徐大慶。哎哎,玄序你去哪?你等等我!你等我喝口水!玄序!” 未幾,衛(wèi)江兩個身影便消失在滿庭芳。 ◇ 第86章 都一塊死吧 衛(wèi)玄序和江有信兩人飛奔在夜雨里,雖說天上的雨下得不是很大,可還是快淋濕了江有信半個肩頭。 衛(wèi)玄序在前面探,江有信跟在后面氣喘吁吁地追,邊跑邊喊:“玄序!為什么非要跑啊,又不是沒有劍,咱倆現(xiàn)在就好像那個倆蠢毛賊一樣。” 衛(wèi)玄序倒是氣息平穩(wěn):“元京四處都是瞭望臺,不能用劍?!闭f著,他從懷里擲出一枚金色的符咒,啪嗒一下貼在江有信胸口上。 江有信的雙腿頓了一下,旋即立刻離開地面一寸的距離,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傻乎乎地跑! “玄序你作弊!” 罵了一聲,江有信又借助咒符湊在衛(wèi)玄序身邊:“明天去不行?非得趕在大半夜的去?” 衛(wèi)玄序面無表情地諷刺:“也可以。還可以帶大家一起去,人多,熱鬧?!?/br> 聞言,江有信一笑:“你罵我。” “不敢。” 江有信不知道他這莫名其妙的敵意從哪里來,以前還好好的,可從這次見面起,衛(wèi)玄序好像更不想跟他說什么話了。 于是他在心里寬慰自己:二十多了也該到叛逆的時候了。理解萬歲。 秉承著自己比衛(wèi)玄序年紀(jì)還要大三歲,身為兄長得多和玄序弟弟交流的老兄長心態(tài),江有信假裝沒聽出來衛(wèi)玄序話里的軟刺,接著挑開一個話題:“唉,玄序,剛才我忙著喝水,有一件事我忘了給你說?!?/br> 衛(wèi)玄序:“江公子請講。”江有信:。 怎么感覺還是陰陽怪氣的? 不管了,樂呵呵地繼續(xù)說:“那個徐大慶已經(jīng)被嚇傻了,估計一時半會說不出什么話了?!?/br> 忽然,衛(wèi)玄序停下了腳步。 緊接著,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立刻就向他投射過來,一股無形的寒意登時冷了江有信的后背:“那個……你走得實(shí)在太急……我想著,你是不是,或許可能,是想去他家打個招呼、吃頓飯交個朋友什么的……?”說到最后,說得他自己都發(fā)虛。 “呵?!?/br> 江有信腿也跟著一抖。 沒過多久,衛(wèi)玄序收斂起怒色:“抱歉,失儀?!?/br> 江有信尷尬笑笑:“還好還好。沒太失?!?/br> 話音剛落,他看見衛(wèi)玄序立刻又開始動手,忙問:“玄序你又要去哪?” 衛(wèi)玄序頭也不回:“說不定能有什么線索?!?/br> 江有信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也跟了上去。- 沒過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一處極其破舊的農(nóng)屋前。屋子用石墻高高磊起,墻上釘了好些防賊的釘子和鐵網(wǎng)。一扇同樣破舊不堪的木門歪七扭八地立在兩人面前,門是被人用木棍在外面抵住的。借助雨光,右上角的那近乎剝落的門牌號掛在上面。 江有信比對著編號:“應(yīng)該就是這里沒錯?!?/br> 話音剛落,石墻里面忽然傳出一片急促的敲打,像是有人在用竹竿敲打石墻。衛(wèi)江二人正要躲,一個粗獷的男聲立刻叫罵起來:“放老子出去!老子他媽的好得很!你們才是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把老子關(guān)起來,就是想要搶老子婆娘,搶老子兒子!放老子出去!”說著,有幾塊碎磚應(yīng)聲落下來。 衛(wèi)玄序急道:“小心?!?/br> 江有信一個沒注意,眼看兩掌大的紅磚就要砸下來,衛(wèi)玄序眼疾手快地?fù)]出一道真氣。砰。 碎磚幾乎貼著江有信的耳朵炸成塵霧。 聽見聲響,里面的男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又更加賣力地扔出石頭:“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你們在外面防著老子!畜生!豬狗不如!” 江有信忙著撲打身上,灰塵和雨水混在一起,多少有些狼狽。 他嘖舌道:“是徐大慶沒錯?!?/br> 話音剛落,衛(wèi)玄序伸手正要推開。 忽然,遠(yuǎn)處一陣腳步聲飄起來。 靴底踏水的聲響里混著模糊的人聲:“安靜點(diǎn)。不要擾民?!?/br> 衛(wèi)江兩人相視一眼:這么晚了,還有誰來? 頃刻間,兩人很有默契地躲在了石墻角的柴草垛后面。 片刻后,那陣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地走來,聽上去約莫有五六個人。他們最后站在徐大慶的門前停下了腳步:“開門?!?/br> “是,公子。” 衛(wèi)玄序眉頭一皺:公子? 他悄悄站在墻邊露出一只眼睛,雨光里,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人一身絳紫色長袍,身后還跟了四五個侍從,正是那日在疫所遇到的從華。 衛(wèi)玄序心下思忖,只見從華一眾人如風(fēng)卷殘云般沖進(jìn)了農(nóng)屋,一把裹挾著拼命掙扎的徐大慶進(jìn)了堂屋。 江有信在身后暗暗戳了戳他。 衛(wèi)玄序轉(zhuǎn)過身來,江有信用眼神詢問:誰? 衛(wèi)玄序無聲吐出兩個字:“從華。” 江有信一愣,旋即露出正色:走。 他來元京是想解決百花疫,因?yàn)槿羰翘煜抡也坏街斡姆椒?,那遲早會危急到云州??梢坏砍兜浇瘅肱_,尤其是那個“從”,說不好一夜之間便翻云覆雨,幾乎沒有絲毫地猶豫,他便立刻做出了最安全的選擇。 衛(wèi)玄序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狀,江有信貼著石墻回返。 走了好幾步,一轉(zhuǎn)頭,衛(wèi)玄序沒跟上來,還站在原地。 于是他焦急的“噼噼”兩聲,衛(wèi)玄序看過來了。 江有信快速招了兩下手:你走啊? 衛(wèi)玄序也回應(yīng)揮了兩下:你走啊。 江有信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腳步:? 連忙折返回去要拉他,扯了兩下根本扯不動,他就好像那個大石頭一動不動安如山。 江有信瞪過去:你別淘氣! 衛(wèi)玄序疑惑:你有??? 江有信伸出兩手,指著農(nóng)舍里面的方向一鏟一鏟,又在衛(wèi)玄序身上比劃了好久,最后把手往脖子上一抹:你滴,明白? 下一刻,衛(wèi)玄序伸手就要往墻上爬。 江有信立刻抱著他的腰往下拉:逆天!! 怎么還越說越賽上了! 忽然,屋子里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啊啊啊啊——!!” 衛(wèi)江二人一頓。 緊接著,江有信手下一滑,衛(wèi)玄序立刻就翻墻而入,急得他在墻下面直跺腳:“回來!你給我回來玄序!” 而衛(wèi)玄序那邊沒有任何要聽從的意思。 江有信一咬牙,猶豫了良久,最后也跟著翻了過去。- 兩人躲在屋后的草垛里,透過堂屋墻上石磚縫隙向里面看。 從華帶來的人點(diǎn)亮了三四只煤油燈,借助并不算明亮的燈光,衛(wèi)玄序瞥見地上有許多血跡,徐大慶蜷縮著倚靠在墻角,驚恐地看著一步一步向他逼來的從華。 “媽的這是要干什么?!迸赃吔行诺吐曮@詫。 緊接著,從華捏著沾滿血的匕首,俯身在徐大慶面前,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他語調(diào)輕柔,問:“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徐大慶的耳垂下面有一道好長的豁口,他恐慌地四處抓撓,把耳邊的血抹在臉上,嘴巴張的老大,嘴里也嗆著血。 徐大慶仰頭看著從華,仿佛就像是看見了什么怪物一樣,拼命往后躲:“鬼……你是鬼……你要來殺我……你殺了我妻兒……鬼……你是鬼……” 八寶不忍,上前勸言:“公子,他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不如——” 話音未落,從華輕輕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已經(jīng)寬容他這么多日子了,他是真瘋也好,假瘋也罷,今天問不出話來,明天元京就要死幾百人,孰輕孰重?” 說著,手起刀落間,徐大慶捂著血流不止的手掌,像個蛆蟲一樣在地上胡亂扭動。 “啊——?。。 ?/br> 屋子里包括八寶在內(nèi)的侍從,無一不對眼前的慘狀低下眉眼,只有從華漂亮溫柔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動容。 徐大慶的血噴濺在他的身上,血色把他絳紫色的錦袍染成一種詭異的色彩。 從華提起徐大慶的衣衫,抬腳將他踢在石墻上,他彎腰在血泊里拾起了個什么東西,而后重重一腳踩在徐大慶的肩膀上,俯視著望他。 徐大慶一個魁梧的漢子被嚇得動也不敢動,全身止不住打顫。啪嗒一下。 從華將手里的東西隨意丟在徐大慶臉上,嚇得他渾身又是一抖。 那是一根斷手指,順著徐大慶的身上滑落下來,而后滾落在他殘缺的手掌旁邊。 從華音調(diào)還是很輕,聽上去像是寬慰:“你妻兒死的時候,是從手指開始發(fā)爛的吧?是哪根?我砍的對不對?” 徐大慶瞪大雙眼盯著他,嘴里不斷咳著血。 “如今你也親身體會過了,多痛啊。你告訴我,那天你看到的東西往哪里跑了,我去替你幫你妻兒報仇?!?/br> 徐大慶還是沒有開口。 從華很有耐心地等了片刻,而后低頭輕嘆,手腕一翻,匕首的刀尖又滑到了前端。 八寶忍不住上前:“公子……” 從華背對著他:“你出去吧。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