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他身旁侍從道:“公子,衛(wèi)家的來插手,我們要不要……” 從華打斷道:“我們怎么?十四年前衛(wèi)家還沒個定論,衛(wèi)玄序要插手,金麟臺再跳出來干嗎?還嫌天底下的閑言不夠多嗎?” 侍從錯愕:“我們若是旁觀,恐怕蕭關的仙臺又建不成了。” 聞言,從華轉身靠在欄上,笑道:“是啊。羅剎鬼要贖罪,誰能攔得住呀?就是可惜那只惡靈了,我花費心思才從后林引過來?!?/br> 接著,他搖了搖手:“走了?!?/br> “那肖月?” 從華漫不經(jīng)心地聳了聳肩,有些惋惜:“啊,沒看見底下人家情正深呢嗎?”說著,隨手將懷里一塊方巾扔下高樓。 侍從認得出,那是公子在舊東城得的那塊,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帶在身上。 方巾在空中短暫地飄了飄,便立刻被大雨捶打入樓下,像只斷翼的飛鳥,就那么筆直地跌了下去。 蕭關篇 null 第29章 喂我吃蜜餞 肖蘭時怎么也沒想到,十年后他竟然又回到了不羨仙。 自從贏下了和岑非深的馬球之后,王韓兩人也不天天往不羨仙跑了,院里的三人倒是落得清閑。 肖蘭時雙手抱臂,盯著破損的墻。 宋石有樣學樣,也抱著臂,歪著頭。 陽光打在兩人身上,暈起一層光。 “墻這么破了,也不修。怪不得沒姑娘看上他呢,摳摳搜搜的。” 宋石忙著反駁:“哪有?蕭關仰慕公子的姑娘家,從不羨仙排到哭河邊!” 肖蘭時不屑道:“就他?天天板著個臉,像個小老頭,也就你覺得他好。” “你說誰小老頭?!” 肖蘭時拍拍他肩:“小石頭你千萬別跟他學,萬一你也成小老頭,以后沒人要,要打一輩子光棍的。” 宋石瞪過去:“死斷袖!明明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br> 肖蘭時聳聳肩,擺出一副“愛誰誰”的架勢:“和我有什么關系?本公子一向風流,身邊從不缺漂亮公子小姐,你家姓衛(wèi)的還排不上號,我從來不稀罕。” “我家公子人中龍鳳!豈容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蹭一下,憤怒的小石頭攥著小拳頭,貼著肖蘭時的臉擦過去。要不是他躲得快,這一拳,不輕。 “你干什么!” “今天我就替公子教訓你這死斷袖!” 肖蘭時雙手叉腰:“教訓我?來唄。” 話音剛落,宋石連忙轉身揮拳。 他雖然沒能結成內丹,出拳的速度卻并不慢。 “喲?;⒒⑸??!?/br> 趁著宋石轉身,肖蘭時拎起他的衣領一抻,本想把他提起來,卻沒料到小宋石用力向身側一掙扎,掙開了。 啪。 有塊硬物掉到地上。 肖蘭時隨意用腳一勾:“這什么?” 一塊形狀不規(guī)則黑石吊墜落在他的掌心,石頭表面有一層特殊的光澤,在太陽底下能照耀出七彩的花紋。 肖蘭時不可置信地望著掌心。 這眼前的石頭吊墜,和當年他替宋燁從后林找回來的一模一樣。上面不規(guī)則的暗紋他太熟悉了,幾乎不需要思考,他一眼就能斷定那石頭是宋燁那塊。 忽然。 “還給我!” 宋石撲過來,一把搶走了吊墜。 肖蘭時盯著宋石臉上的疤:“這是誰給你的?” 宋石毫不客氣地瞪回去,皺了皺鼻子,臉上的刀疤也動起來。 “和你這死斷袖有什么關系?” 數(shù)年前的回憶忽然又涌上來,關于那天的記憶很亂,此時肖蘭時只感覺到他眼前飄著許多畫面,他想用力拼湊出一條合理的邏輯,但他暫時找不到任何頭緒。 那天很冷,他的手上全是宋燁大伯的血。衛(wèi)玄序站在旁邊。元京、蕭關、云州……還有好多好多他不熟悉的面孔。 “你認識一個叫宋燁……” 忽然,一個低沉的嗓音頂上來。 “石頭?!?/br> 兩人齊齊向身后望去,衛(wèi)玄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站在兩人身后的:“書讀了嗎?” 宋石一見到衛(wèi)玄序就高興,兩只圓眼睛亮晶晶地閃:“都讀完啦?!庇心敲袋c求表揚的意思。 衛(wèi)玄序點點頭:“好。” “好?”肖蘭時站在宋石身后,雙手搭在他兩肩,陰陽怪氣,“你給小石頭布置那么多課業(yè)。你看看,你看把他累得面黃肌瘦的,你就一個好?” 衛(wèi)玄序淡淡瞥過去:“那是他跟你吃多了橘子,所以才發(fā)黃?!?/br> 肖蘭時冷哼一聲:“布置那么多功課的是你,小石頭為了完成半夜三更屋里都亮著燈,做不完不僅要聽你嘮叨,還要有額外的懲罰,做完了卻只有一個好?” 衛(wèi)玄序沒說話,反而直直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仿佛一片被凍住的冰河,河面上只有濃重的大霧。 緊接著,肖蘭時翻起宋石的手腕,露出好長一道新疤:“他連站獨樁都不穩(wěn),你讓他學什么cao練?” 宋石連忙要縮回手,卻被肖蘭時拉住不放。 他步步向衛(wèi)玄序逼去,幾乎要把那道傷疤懟在衛(wèi)玄序的臉上。 “抱歉。”衛(wèi)玄序突然說。 誒? 肖蘭還正要把肚子里的氣一股腦撒出來,衛(wèi)玄序忽然這么說,他愣了愣。 緊接著,衛(wèi)玄序走到宋石面前:“你放在我桌案上的功課我都看過了,長進了很多。剛才你揮的那幾拳,姿勢也很準確,比功課長進得要更多?!?/br> 宋石呆呆地仰頭看他:誒? 衛(wèi)玄序:“以往我未曾注意這一點,以后改正?!?/br> 肖蘭時:? 這還是衛(wèi)玄序嗎? 衛(wèi)玄序什么時候開始肯認錯了? 他急忙上前:“不是,你身體不舒服?” 衛(wèi)玄序又轉過身,垂眸望他:“你——”語氣似乎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 “——你沒有那么討人嫌了,你也長進很多?!?/br> 好像說得很勉強。 突然,宋石插在兩人中間,惡狠狠地瞪著肖蘭時:“你臉紅什么?” 肖蘭時立刻惱:“臉紅?真可笑!本公子生下了就天庭飽滿面色紅潤,這是健康、健康、健康你懂不懂?!” “我呸!” “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老愛幼!” 衛(wèi)玄序臉一黑:……什么文化水平。 肖蘭時正要擼袖子,突然,后頸一涼。 直到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拼命掙扎:“不是,好好的你總提我衣領干什么?俗話說得好,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 “你還真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br> 掙扎無效。 雪地上被衛(wèi)玄序拖出兩道鞋印。 衛(wèi)玄序頭也不回:“我不是君子,是小老頭?!?/br> 肖蘭時:? 旋即繼續(xù)撲騰得像個大鵝:“衛(wèi)玄序!你放手!來人??!殺人了!有沒有王法啦!救命??!誰來救救我??!” 一連串的慘叫盤旋在不羨仙上空,只有樹枝上的胖麻雀轉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院子。 - 衛(wèi)玄序一路拖著肖蘭時來到清堂。 砰! 肖蘭時被好不客氣地丟在床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衛(wèi)玄序的床是硬木做的,床上的被褥薄如蟬翼,光是躺上去就不會覺得舒服,更別說自由落體。 肖蘭時忍著背上的痛,撐起身子來,烏黑的頭發(fā)垂落在肩上:“喲,衛(wèi)公子這是做什么?回心轉意了?” 衛(wèi)玄序背對他cao忙,也不理他。 肖蘭時更來勁,換了個側躺的姿勢,用手撐著腦袋:“不說話就是默認了?!?/br> 回應他的只有瓷碗碰撞的叮叮聲。 “你在干什么?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