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閱眼圈紅了，感到深深的自責(zé)，他艱難地露出微笑，安慰他：你沒事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嗎?我會替你報仇，從今以后更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牧留笙腦子轉(zhuǎn)動地有些吃力，他已經(jīng)快忘了他為什么會躺在床上，他昏迷前又發(fā)生了什么，還有那一幕幕在他眼前流動的仿如真實的畫面，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眼神失去了焦距似的，茫然地看著江閱。

    江閱看到他這樣更加難受：牧笙笙，你怪我的話就罵出來吧，別憋在心里。

    牧留笙緩慢地轉(zhuǎn)動著脖子，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

    江閱愣住，但還是去取了張鏡子給他。

    牧留笙慢慢坐起來，喘了口氣，才拿過鏡子看到里面的臉。

    他似哭非笑，看到鏡子里的臉跟那張稚嫩的臉逐漸重合，看著鏡子里的臉跟他一起流淚。

    江閱慌了，他不停地問牧留笙怎么了，然后急切地讓保鏢去請醫(yī)生。

    牧留笙抓住了他的衣服，江閱不得不停下來，看他用手指擦掉眼圈下的淚珠，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小江。

    江閱的身體猛地一震，一瞬間，他不知道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他，他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萬分挫敗的，失望的，他用一種一種復(fù)雜至極的眼神看著他：你都想起來了?

    他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但就像不死心地，再問一遍。

    牧留笙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江閱似乎有所預(yù)料他會說的話，他艱難地保持著最后的風(fēng)度，點了點頭。

    跟他想的一樣，牧留笙講的，就是他跟漆陌的故事。

    他聽著牧留笙說到那個名字不自覺溫柔下來的嗓音，他幾乎聽不下去，但卻又執(zhí)著地強迫自己繼續(xù)聽著。

    很玄妙對不對?牧留笙輕聲，可它就是發(fā)生了，你相信嗎?

    江閱深深吸了口氣：我信。

    他身上也有著不可思議的秘密，他怎么會不信呢?

    可是你想過沒有，漆陌不會再回來了。

    江閱露出一個痛快的，幾乎有些惡毒的笑容，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底的疼痛和不甘。

    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能再見面，你忘了他吧，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卑鄙，甚至稱得上可恥，可是我不后悔。

    牧留笙看著他的雙眼慢慢變得猩紅。

    我不后悔，就像漆陌曾經(jīng)對你做的事一樣，你對我做的事也足夠我記一輩子。

    牧留笙虛弱地搖頭：那不一樣的，我對你只是舉手之勞，換個人我照樣會那么做，因為曾經(jīng)的我也渴望著有人能出現(xiàn)拉我一把，而漆陌出現(xiàn)了。

    可你也出現(xiàn)了!江閱突然低吼了出來，他加重了語氣，情緒開始失控，你也出現(xiàn)了，如果不能愛我，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我好多次都在想，你干脆一開始就不要救我，這樣我就不會時時刻刻惦記著你，就不會承受著這種永遠也得不到回應(yīng)的痛苦中!哪怕我絲毫沒有改變，我還在泥潭里掙扎，至少，我不會心痛!

    牧留笙看著他：小江，你聽我

    江閱痛苦地閉了閉眼，一副拒絕聆聽的樣子，他把眼睛睜開，逼視著他，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對漆陌的感情跟我對你感情有什么差別?

    他苦笑道：你不能對我這么不公平。

    牧留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嘆了口氣。

    你不愛我沒有關(guān)系。江閱又道，他不再情緒失控，只是眼神放空，平靜中透著執(zhí)拗的可怕，漆陌不會再存在了，他不能在你身邊，你的身邊只會是我，只有我。

    你牧留笙搖頭，我該怎么說呢，兩個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不能光靠執(zhí)著，如果兩顆心不能互相喜歡，那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

    那又如何呢?江閱短促地笑了一下，就算是折磨，你也在我身邊。

    牧留笙最后一次勸道：放我走吧，你可以去擁有更好的感情。

    回應(yīng)他的是江閱自嘲的聲音：沒有更好了，我是不會放手的。

    眼看著江閱油鹽不進，牧留笙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而江閱站在遠處看了他一會兒，居然又像什么事兒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走過來對他笑道：對了，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恢復(fù)，還應(yīng)該吃藥的。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溫水壺，給他倒好水，打開藥包，把水杯送到他唇邊。

    牧留笙皺眉躲過他的手。

    江閱笑容僵硬了幾秒：不要惹我生氣，我現(xiàn)在情緒不是很好，也有可能控制不了。

    牧留笙嘆道：讓我走吧。

    不可能。

    牧留笙抬起頭，道：小江，我跟你說這么多，是希望你能想通，不是因為我不能走，相反，我要走的話你阻止不了我。

    江閱臉上有種扭曲的悅色，他溫柔地重新端起水杯：別開玩笑了，沒有我的吩咐，你走不出這間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