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床共枕的生活開始像噩夢一樣每天上演,木素青給蘇慈制定了嚴(yán)格的作息制度,三更之時練玄冰神功,戌時開始練簫麟劍,響午之后才是琴棋書畫,一天到晚的瞎鬧騰,想練幽柔步?想都不要想。 蘇慈從來都沒覺得那樣累過,她不明白她弱小的身軀為什么要承受這樣的感嘆愁煩,也不明白為什么當(dāng)她懂事之后卻從來都不肯逃離青衣門,逃走了,就再也不會受這樣的苦了,可是逃到哪里去了?她被兩個學(xué)生打鬧間穿了回來,可是怎么穿回去?項少龍倒是知道用什么電光火石,她對那方面完全是白癡,還是賴在木素青這里再找機會吧。 可是真正刺激蘇慈的,是在某一天早晨,那天,蘇慈到二更時分才睡下,她也不知怎么了,只覺得輾轉(zhuǎn)難耐,全身發(fā)熱,木素青在三更的時候喚了喚她,沒什么反應(yīng),想是寒冬臘月的天,于是將她的作息改在了四更,可是四更叫她的時候,她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木素青有些動怒,揪了揪蘇慈的衣領(lǐng),蘇慈,你別得寸進尺,這都四更了,你的玄冰神功一點起色都沒有,你這樣怎么能擔(dān)當(dāng)起青衣門掌門的重任,待師傅回來,我怎么向她交代。蘇慈皺了皺眉,將木素青的手壓在身下,轉(zhuǎn)過身又繼續(xù)睡了,她呼吸有些沉重,像有棉團塞在鼻孔里,她只覺得全身燥熱,于是將被褥踢到了一旁,小臉比爐子里的旺炭還紅,木素青當(dāng)時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只當(dāng)她貪睡,容忍了她半個小時之后實在是忍無可忍,木素青將她柃了起來,到底是誰生的你這樣的懶骨頭 蘇慈很想說她媽名字叫蘇芮萍,你去找她去吧,可是卻連回復(fù)木素青的力氣都沒有。 蘇慈只由木素青拉著她,頭昏目眩,站都站不穩(wěn),今日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于是木素青不得不省略她練玄冰神功那一節(jié),本是內(nèi)功修為,要得是自己的悟性和堅持,而蘇慈,壓根就不是這塊料,倒是簫麟劍,舞得有模有樣的,可是她的內(nèi)功修為達不到,劍不過只是一個利器而已,連自保都不夠,木素青望著她使出來的一招一式,不禁搖頭,轉(zhuǎn)身回屋拿茶,卻聽見身后噗通一聲,蘇慈軟軟地倒了下去,木素青嚇得不輕,扶起她的時候,才覺察到身子一片guntang。 蘇慈?蘇慈? 已經(jīng)燒昏過去,那是蘇慈病得最厲害的一次,剛抱回那次,也是這樣的深冬天氣,雖說是元宵之日,身上的裹布也是薄得可憐,可是木素青把她抱回來之后,喂了一點水,把她抱在身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時候什么事都沒有,可是這一次,木素青差點以為蘇慈就會那樣死掉。 蘇慈高燒了三天三夜,那個時候連個溫度計都沒有,早知道,自己應(yīng)該隨身攜帶的,木素青先是用玄冰神功為她調(diào)理,可是兩人的血脈相沖,木素青的真氣就是輸送不過去,她沒有太多心思去追究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得已只好下山找大夫,青衣門隱沒于江湖,入門之日,就已起誓,不得泄露青衣門的蹤跡,于是木素青不知道從哪里綁架了一個大夫,一路黑巾蒙眼,到達青衣門之后才松開,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那大夫被嚇到半死。 你救好了她,就饒你木素青指了指床上的人。 大夫只好怯懦著號脈,受了很重的風(fēng)寒,況且 況且什么? 況且她的脈象乃天下四大奇脈之一。 先生這話?木素青謹(jǐn)慎起來。 半輩子號脈無數(shù),迄今為止,只有四種脈象最為離奇,這位小姐氣若游絲,許多人會認(rèn)為病不久已,但她的脈象里有一種自我協(xié)調(diào)的能力,沒多久,就可以恢復(fù),且這種脈象與世間脈象都相生相克,以前出現(xiàn)過一次,想不到在這小孩童身上竟也會是有這樣的脈象。 以前?也就是說有人的脈象和她的非常相似,這個人是誰? 天機不可泄露。 說不說?木素青簫麟劍冰涼地貼在大夫的喉嚨上,卻哪知此時那個大夫竟是大義凜然起來,全然沒了剛開始的膽怯和害怕,就算你殺了老夫,也不能說。他不是不害怕,而是泄露之后,會比自己沒命更加悲慘罷了。 那天,濃霧茫茫,別說蒙上了大夫的眼,就是不蒙,也是不見來路,更不見去路,開了一劑藥方,木素青還得隨同回藥方拿藥。 小姑娘,老夫斗膽問一句,那孩童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與你何干? 那孩童脈象秉異,身世奇特,姑娘還是遠離為好。大夫好言相勸,木素青倒是一愣,沒再搭理,取了藥就回到了青衣門。 那天的霧非常的濃厚,待木素青一路回來,連睫毛上都蒙著霧氣,她望著臥榻之上的蘇慈,手指放在她的脈象上,怔怔是氣若游絲,她又趴在她的身上,在心臟那兒停了一會兒,還好有心跳聲,這人,還真是奇怪,四大奇脈之一,蘇慈啊蘇慈,你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世?而自己呢?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她了吧,她把藥扔進藥罐里,放在爐火上熬。 她坐在爐火旁,幽藍的火焰照在她的臉上,蘇慈不知什么時候醒了,只覺得喉嚨干啞,全身像被火燒一般,青她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她總是沒大沒小的樣子,那么多年還是改不了口,她揉了揉眼,聽到藥房里有聲音,依在門邊,有些沒燃盡的木柴熏出來的黑煙,木素青坐在木凳上,不知什么時候,臉上一抹黑色的渣印,爐火映在她的臉上,是那樣的美目,波光流轉(zhuǎn)間,顧盼生姿,蘇慈不由地看得癡了,師傅已經(jīng)出落脫俗,長大了能像師傅那樣的人就好了,不對,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長得亭亭玉立估計也沒有木素青好看,木素青這樣的妖孽要是回到現(xiàn)代不知道會怎樣的禍國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