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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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不清了,也懶得分清,就像那一夜,她和那個女人開房的那一夜,她甚至根本就沒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只抱著女人的身體,一遍一遍地喊著顏蓁的名字,顏蓁.......顏蓁........顏蓁!!!!!! 她惡狠狠地咬住了顏蓁的肩頭,直到牙齒上蔓延出血腥味,這才放開,顏蓁揚(yáng)起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去,遲桂的香氣愈發(fā)濃烈了,深夜,寒涼,可哪里有一丁點(diǎn)下雪的樣子,十月下雪,豈非是天有異象,她倆□□又狼狽,顏蓁抓過衣服,擋在身前,起身就往門外去了,黑夜里,只悠忽忽地看到一個身影,甚至都沒有回頭,只佇立在那里,從今而后,就當(dāng)我們從未相識,素未平生,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 好一個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啊,就是這樣的吧,三年,童睿又回到上海一個人生活了3年,她不找不尋不忘,就這樣凌遲,縣城離上海有一千多公里,誰能想到3年后不僅在ktv的衛(wèi)生間遇上,就連在婚禮上也能遇到,她本以為,她和顏蓁,是再也不該有歸路的。 ☆、巷子深處【31】 洗手間的隔間里是27歲的童睿和36歲的顏蓁,一紅一黑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2015年,全國經(jīng)濟(jì)下行,衛(wèi)生間里聽到有人打電話哭泣,銀行貸款快還不上了,房地產(chǎn)泡沫即將戳破,而童睿和顏蓁,呆在狹窄的,衛(wèi)生間的隔間里,近在咫尺,又遠(yuǎn)隔天涯。 顏蓁嘆了嘆氣,伸出手來,輕輕撥弄了童睿的頭發(fā),給她別在了耳后,好好照顧自己吧。這話說得云淡風(fēng)輕,又關(guān)心地像是老熟人,她打開門栓,走了出去,徒留下童睿一個人呆在那里,她過了很長的時間才出去,到飯桌上,顏蓁和她帶來的不認(rèn)識的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童睿的下屬,臨時被抓來的男伴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呆滯了一下,又回過神來,說,沒事,能有什么事了?不過是遇到了聲稱縱使相逢也要不識的人,她臉色不太好看,鐵青著,異常嚴(yán)肅,客套地與新郎新娘道了別,離開了婚禮現(xiàn)場,而后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工作生活,仿佛從來都沒有和顏蓁重逢過。 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的情誼,是她的錯,她沒有遏制住,要是一直隱藏在心底,從未露出分毫,她和顏蓁的命運(yùn)是不是就不一樣了?至少還會像親人一般吧,本來她和顏蓁,都猶如這世界上的兩座孤島,應(yīng)該相依為命的,可是顏蓁的命里沒有她,或者是,顏蓁不讓她的命里有她,那個破舊的手機(jī)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樣子,她拿去修理店修過很多次,唯一的一個要求就是要保留住短信,那么多她和顏蓁的你來我往,那么多這些歲月里的你言我語,顏蓁說:好好保管這個手機(jī),手機(jī)很貴的啊。 顏蓁說:你欠我的錢,現(xiàn)在是個什么數(shù)了啊。 顏蓁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掙錢那么辛苦,就稍微緩緩吧,這么多年都欠過來了,又不慌著就這一兩年。 顏蓁說:大學(xué)里面有沒有帥哥啊?有沒有人追你啊?有喜歡的就談一談,不過要擦亮眼睛,別像以前那樣,找個人渣。 可是童睿眼睛可能擦不亮了,擦亮了她也不會愛上顏蓁了,那破舊手機(jī),快要開不了機(jī)了,童睿費(fèi)了很大的勁,打開,那么多的短信,一條一條的,她一條一條地刪除,刪了好幾個小時,因為頻繁地cao作,手機(jī)又死機(jī),她又折騰,全部清除干凈,已經(jīng)深夜了,她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機(jī),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終于也如這手機(jī)一般,應(yīng)該被扔進(jìn)垃圾桶里,她吸著拖鞋,拎著裝有廢手機(jī)的垃圾袋,來到樓下,她拎開綠皮的垃圾桶,頓了很久,還是扔了進(jìn)去,她出了小區(qū),在24小時便利店里買了幾罐啤酒,又拎著那啤酒回了小區(qū),垃圾桶旁邊是一個籃球場,童睿開了啤酒,坐在椅子上。深夜,小區(qū)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安靜地出奇,只能聽到遠(yuǎn)處不知是哪家傳來的狗叫聲,又疑惑是哪家小孩的吵夜聲,童睿喝著啤酒,想著那些年在巷子里的日子,搖搖頭,對自己說,算了,都9年了,忘不掉的,放不下的,都不過是自己的執(zhí)念,這個世界上,求而不得的,又不止自己一個人,這個世界上,那么多相愛而不能在一起的人,而她和顏蓁,都談不上相愛,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喜歡而已,是她搞砸了,她微微抬頭,望那晚的月亮,稀稀薄薄的,蒙了一層霧一樣,像是在可憐她,她嘴里揚(yáng)了揚(yáng),有些發(fā)苦,老天可憐她,又干嘛要讓她愛上顏蓁? 突然一只小貓在草叢里沖她叫,她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待看清那小黑貓的時候,又不免柔著心腸,喚了喚她,小黑貓沒理她,一直對她有敵意,聳著貓,朝她叫,她像突然明白了,我占了你的地盤啊?那我讓你啊?你讓我走嗎?不吃點(diǎn)東西嗎?然后童??戳丝矗孟駴]什么可吃的,那喝點(diǎn)吧?要不要喝啤酒啊? 那小黑貓估計覺得童睿有病吧,叫得更厲害了,童睿忙起身,好了好了,不喝算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你們都讓我走,童睿笑了笑,想到剛?cè)ヮ佪杓依?,顏蓁也總讓她走,總問她,你什么時候回家啊?殊不知,那個時候她曾天真的以為,只要顏蓁在的地方,就都是她的家了,她就像個小賴皮一樣,一直賴在顏蓁的身邊,幫她打理店鋪,每天做飯給她吃,給她泡茶,有時候還會挨罵,可那時候多幸福啊,她多想念那個時候啊,人,總是那么貪心,她要的那么多,她搖了搖頭,上了樓,回到她辛辛苦苦掙回來的大房子里,房子大而空,空氣里悠悠地傳來遲桂的香味,和那晚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