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得出。

    刕清川：“慧慧，我今晚在你這里睡。”

    明/慧：“好?！?/br>
    她覺得自己變了。

    但這般的變化無人可說。男人納妾，本就是尋常的事情。只是之前……她想的太好了。

    她嘆息一句，失落幾天后，很快又恢復(fù)了往常。她依舊當(dāng)家，依舊作為英國公府未來的宗婦出門交際，閑暇之余，她突然有感而發(fā)，寫了一封信給婆母。

    她說，“家中一切多好，母親不用掛念。清川多了一個(gè)妾室，是祖母送的，還望她能為家中增添子嗣。清川也很掛念您，您上回寫信回來，他是急匆匆過來看的?！?/br>
    三個(gè)月后，她收到了母親送的禮。

    母親送的禮一般是茶葉為多，但這回送的卻是些珠寶首飾，還有許多閩南當(dāng)?shù)氐耐嫖铩?/br>
    母親還給她寫了回信。信里道：“英國公府子嗣的事情，想來你也知曉，并不是女子的問題，是家學(xué)淵源。你不用求仙問佛，也不用吃藥看病，只活得舒適就好?！?/br>
    “我在英國公府里有一書房，名為別有人間，你若是喜歡，便將里頭的書搬到你的院子里面去，閑暇無聊的時(shí)候看看，等你看完書，一切也就有結(jié)果了?！?/br>
    明/慧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此時(shí)此刻，能收到這么一封信，聽見這般一句話，卻讓她的心頭暖貼。

    她不是個(gè)傷春悲秋的性子，便按照母親的話去做。

    她去見了父親，跟他說了母親的話，“別有人間的書，母親說，讓兒媳搬走讀一讀?！?/br>
    刕鶴春沉默一瞬，點(diǎn)頭，而后道：“可曾跟你說子嗣的問題？”

    明/慧猶豫遲疑，還是道：“母親說，不必焦慮。”

    刕鶴春還要忙著外頭的事情，并不多理后宅，聞言一邊站起來一邊道：“既然如此，你就聽她的去?！?/br>
    明/慧是真驚訝了。但父親這般的態(tài)度，又聽聞過“父親天閹”的事情，便真將心定了下來。

    她覺得妾室肯定也懷不上孩子。

    果然，后頭祖母又送了一個(gè)妾室來，還是懷不上。

    明/慧已經(jīng)看完三本書了。

    里面有母親寫的筆注，有時(shí)候妙語連珠，看得她連連發(fā)笑，有時(shí)候又寫得深刻，讓她情不自禁覺得人生艱難。

    等她回過神的時(shí)候，丈夫已經(jīng)開始喝藥了。

    他還是想要個(gè)孩子的。男人比女人更加想要一個(gè)親生的骨rou。

    明/慧覺得自己身在局外。她寫信給阿娘，“我是明家女，他們不敢逼我做什么。我自己看了大夫之后不吃藥，不拜佛，他們也沒有辦法?！?/br>
    “妾室已經(jīng)納了兩個(gè)，還是沒有孩子，因著英國公府的‘家學(xué)淵源’，至今也沒有人為難我。他們甚至忽視了我?！?/br>
    “我總覺得，這里面應(yīng)該還有故事，有我不知道的緣由，所以我才活得順暢自在。”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她很肯定是有人栽了樹。而府里人不多，她也能猜出來。

    “應(yīng)當(dāng)是先頭的婆母和現(xiàn)在的婆母做了什么。”

    “只是做了什么，我實(shí)在是猜不出來。只是想到一個(gè)婆母難產(chǎn)去世，一個(gè)婆母遠(yuǎn)離京都，我心里就總是忍不住惆悵。”

    她把信送出去之后，便聽人說，府里來了一位鄭大夫。聽聞這位鄭大夫是之前就給父親看過病的，是越王府里的人，平時(shí)是在冀州的，是父親親自寫信去才將人請回來。

    刕清川又開始吃藥了。

    明/慧覺得他身上一股藥味。他自己也厭煩了，道：“生不出來就算了，真是聞見藥味就想吐。”

    明/慧：“那就停一停。”

    刕清川卻又堅(jiān)持。

    每日都在說不喝了，每日都在堅(jiān)持。

    他開始跟明/慧抱怨父親和他請來的大夫。

    “父親還年輕呢，他自己怎么不生？要是生，也是生得出的?！?/br>
    “這個(gè)鄭大夫，明顯就是庸醫(yī)，他還給我下黃連呢，苦死我了?！?/br>
    明/慧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笑出了聲。

    她趕緊捂住嘴巴，丈夫已經(jīng)生氣了。

    他紅著臉，“你笑什么？”

    明/慧溫和道：“我笑……我笑你看不開?！?/br>
    她道：“不行就不吃藥了？若是實(shí)在沒有孩子，咱們就抱養(yǎng)一個(gè)。”

    刕清川脫口而出：“你說得容易，可養(yǎng)別人的孩子總是不親的?！?/br>
    還是要自己生一個(gè)。

    于是雖然抱怨，但他依舊吃藥。他還讓明/慧跟著一塊吃。

    明/慧拒絕，她道：“母親讓我跟你說，是藥三分毒，若不是我的毛病，我還吃藥，將來生孩子的時(shí)候要艱難的?！?/br>
    刕清川就想起了生母。他嘆息道：“母親……其實(shí)對生母比對我好?！?/br>
    他沒有見過生母，但大家都說，她是一個(gè)很聰慧很溫柔的人。

    母親和生母很像。

    他沒有堅(jiān)持讓妻子吃藥。他讓妾室陪著一塊吃。

    妾室倒是愿意。

    還來明/慧這里挑釁，道：“大少爺很是喜歡妾身，說妾身與他同甘共苦，他很是感動(dòng)。妾身這心啊，便酸酸軟軟的——”

    明/慧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生氣的?？伤齾s明顯感覺自己非但沒有生氣，還覺得很是好笑。

    妾室很好笑，丈夫也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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