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什么都在變好，結(jié)果一下子又不好了。

    他跟瑩姐兒小聲道：“父親實在是喜怒無常。”

    于是悶悶不樂, 讀書也沒辦法集中精神, 便不僅沒背下新的，就連昨日先生教導(dǎo)過的文章也忘記了。結(jié)果父親晚間回來竟然真的choucha了！

    真是倒霉。

    他垂頭沮喪, 不敢說一句話。

    刕鶴春便發(fā)了大脾氣，手拍在桌子上，“一天天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今年都六歲了，怎么跟三歲一般？我問你話呢，你怎么不說話？你這個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川哥兒嚇得一抖，眼眶濕潤起來，卻又不敢哭出聲。

    刕鶴春已經(jīng)氣得拿出了戒尺，“你就是不知道上進(jìn)，不知道勤勉二字是如何寫的。我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你——”

    川哥兒伸出手，咬住嘴唇，小聲道：“是，兒子錯了，請父親不要生氣?！?/br>
    刕鶴春的戒尺就打不下去了。哪里能真打。不過是嚇唬罷了。

    他一把將戒尺丟在桌子上，啪的一聲，繼續(xù)拍桌子：“你若是以后還這樣，我就真要打你了。”

    沒挨打，川哥兒并不覺得好受一些。

    院子里面?zhèn)鱽砹四_步聲。他心頓了頓，抬起頭。

    是母親。

    刕鶴春臉色也不自然起來。他今日耐心確實是不太好，就教訓(xùn)了川哥兒一回，竟然被折綰撞上了。

    折綰剛從花草房回來。她靜靜的站在院子里，神色如常跟齊mama道：“送川哥兒去前院，請了瑩姐兒過去一塊玩，再給孩子炸些素菜吃。”

    齊mama松了一口氣。她在刕鶴春吼川哥兒的時候就跪下了——不僅是她，其他人也跪了下去。滿院子的人跪著，顯得格外的壓抑。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jìn)屋，躬身道：“大少爺，少夫人說讓老奴帶川哥兒去前院?！?/br>
    刕鶴春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齊mama趕緊牽著川哥兒就走。

    兩人跨過門檻，路過折綰身邊的時候，川哥兒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猶豫道：“母親，今日確實是我錯了?！?/br>
    他沒有背書。

    折綰平靜的道：“既然有錯，下回不再犯就好?！?/br>
    “若你無錯，與他理論即可。”

    川哥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

    折綰等人走了，這才轉(zhuǎn)身朝著小書房去。

    刕鶴春遲疑了一瞬，還是跟著進(jìn)去了。

    他砰的一聲坐下去，喝下一杯涼茶，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罵他?！?/br>
    這算是兩人幾日來第一次說話。刕鶴春發(fā)現(xiàn)了，折綰這人頗有些無賴。她反正不管你，你生氣不生氣她都不管——可算是知曉母親為什么提起她就暴跳如雷了。

    確實讓人恨得牙癢癢。但又有什么辦法呢？她就是這般的性子了，若是他真跟她計較，那他的心腸便跟她一般小了。

    他畢竟是個男人。

    他嘆息，忍不住又舊話重提，“你真覺得是我的問題？”

    他都生出川哥兒了。

    折綰就慢吞吞看過去，突然笑著道：“我不是不吃藥，我是看過大夫的。大夫說我沒事。你若是不信，那我就再去看幾個大夫，去求太后娘娘，我是敢去的?！?/br>
    “倒是你——你看過么？你敢去看么？”

    刕鶴春沒看過。刕鶴春不敢。

    若是傳了出去，他還有什么臉面？勛國公不舉已經(jīng)被嘲諷成什么樣子了。

    刕鶴春要臉。

    但他臉上掛不住，還在車轱轆話：“你不要胡說——這事情難道還能是男人的毛??？”

    怎么就不能是呢？折綰嗤然一聲。上輩子到最后實在沒法子，趙氏不是也主動拉著刕鶴春看診了么？

    折綰不準(zhǔn)備跟他糾纏這個事情。她站起來，悠悠然說一句話：“你出門打聽打聽，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你問問別人，男人有問題的有沒有?！?/br>
    刕鶴春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晚間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折綰想睡，他還不準(zhǔn)，捏住她的鼻子將她弄醒了，“——我要是有問題，川哥兒哪里能生得出來？”

    折綰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你真是有??！”

    大晚上的自己不睡還不許別人睡。

    刕鶴春沒把她的巴掌當(dāng)回事，就當(dāng)是撓癢了。他只問，“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能是我的問題啊?！?/br>
    好嘛，魔怔了。

    折綰翻個身，不耐煩道：“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是與不是，你去看看不就行了？若是你也沒問題，那就是沒有子女緣分?！?/br>
    她脾氣一來，刕鶴春也不敢再去招惹她了。再就是……她如此斬釘截鐵的說，他心里又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難不成他真的有毛??？

    他長長嘆息，一晚上沒睡。子時的時候發(fā)現(xiàn)折綰已經(jīng)睡著了，容顏安生，不像是有愁緒的模樣。

    他頓時長吁短嘆，覺得折綰真是沒心沒肺。難道她不著急么？川哥兒到底不是她的親生骨rou。

    又想了會，天光已經(jīng)大白。刕鶴春閉上眼睛，又覺得折綰心性好：這是真將川哥兒當(dāng)成是自己的孩子養(yǎng)了。

    若是她一味的想要自己的孩子，那他才要當(dāng)心她會對川哥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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