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綰并不過分勸她。素膳這個(gè)時(shí)候還小呢，她得給素膳時(shí)間。幸好素膳聽她的話，再見到白姨娘的親戚，就搖頭道：“我們不要人了。”

    白家的親戚是個(gè)年輕的媳婦，倒是潑辣，道：“你怎么能出爾反爾呢？”

    素膳早就把想好一晚上的說辭說出來，“我們也不擴(kuò)鋪?zhàn)恿?。?/br>
    不擴(kuò)鋪?zhàn)?，就不要人了，多合理啊。她想了一夜呢?/br>
    但是她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被人指著鼻子說得懵懵的，還是素蘭送貨回來，擼起袖子就開始要打人，那年輕媳婦被嚇住了，這才訕訕離去。

    素蘭：“對付這種人，就要亮拳頭?！?/br>
    素膳好生羨慕，“我就沒有你這般的氣勢。”

    素蘭：“羨慕什么，我也是市井里長大練出來的。你要是愿意，我就帶著你出去練練?！?/br>
    素膳：“這還能練??？”

    素蘭：“當(dāng)然了。人生在世，什么不能練？”

    素膳笑起來，“真好。”

    素蘭卻也有煩心事，“好什么好，你愿意去，我如今卻都不愿意回去?！?/br>
    素膳伸長脖子豎起耳朵，“為什么？”

    素蘭：“都是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想著來咱們鋪?zhàn)永锩孀鍪?，可她們一點(diǎn)手藝也沒有，我呸，還想來分我們的羹！”

    素膳就訕訕的收回去耳朵，“剛剛那個(gè)人最初來的時(shí)候，我就沒問她會(huì)不會(huì)做鮮花餅?！?/br>
    素蘭：“那個(gè)還好啦，那個(gè)是躲不掉的人情債?！?/br>
    那是少夫人的生母的人情債。

    但少夫人為什么不愿意給生母做人情呢？

    折綰當(dāng)天晚上就做了夢。

    夢里面素膳一身的水，面色烏青，哭著跟她道：“姑娘說不要孩子，不要我生，我就聽姑娘的話不生?！?/br>
    “可姨娘說給我下了藥，要我去服侍大老爺?！?/br>
    那時(shí)候，英國公府人人都改了稱呼，趙氏成了老夫人，刕鶴春就成了大老爺，她成了大夫人。

    可素膳白著臉，惶恐不安中還是叫她姑娘。

    她說，“我告訴姨娘，我聽姑娘的話，姑娘說不要，我就不生，就不愿意，不愿意去做妾?！?/br>
    “姑娘說了，我才不做妾！”

    李姨娘就騙她，說已經(jīng)給她吃了藥。素膳太傻了，她就悄悄跳進(jìn)了荷塘里，想要逼自己清醒些。

    身體就是那次壞的。

    本來就是強(qiáng)弩之末，病上加病，一年都沒有挺過去。

    和光而不污（36）

    折綰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有時(shí)候是素膳跟她道：“姑娘, 我骨頭又疼了。”

    折綰在夢里很清醒，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哄素膳：“這是在水里面泡太久的緣故，我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 等吃完藥就不會(huì)痛了。”

    可素膳吃完藥還是痛，折綰就把她背起來，“走, 咱們?nèi)ソ? 江南有名醫(yī)?！?/br>
    四姑娘寫信來說, 江南那邊的大夫有治好這種病的, 她就想去試試。

    “江南本就暖和，又有名醫(yī), 等到了那邊, 你的骨頭就不痛了?！?/br>
    這句話她一直夢里說, 也不知道是告訴素膳還是說給自己聽。

    好幾天, 她都做這個(gè)夢。

    折綰醒過來枕頭都是濕的。她連續(xù)好幾天都去守在鋪?zhàn)永?，眼睛一錯(cuò)不錯(cuò)的盯著素膳, 弄得素膳心驚膽戰(zhàn)的跟素蘭說悄悄話，“姑娘就是不放心我！我那么聽她的話還擔(dān)心我給姨娘走后門哦！”

    素蘭：“那你去跟少夫人說清楚嘛?！?/br>
    素膳就去了, 慫著腦袋湊過去, “姑娘, 你放心吧，我連隔壁鋪?zhàn)佣紱]有買了, 肯定不會(huì)再收人?！?/br>
    折綰溫柔似水，“為什么不買了？”

    素膳放下心來：“我對白姨娘親戚說了嘛, 我不擴(kuò)鋪?zhàn)恿?。?/br>
    說了的話哪里好不作數(shù)呢？

    折綰：“得買。你都打算好了, 何必為了她不買？”

    素膳：“可是買了之后會(huì)讓姨娘難做吧？”

    不買就是真理由，買了又不收白姨娘親戚, 怕是要被白姨娘說的。到時(shí)候李姨娘就難做人了。

    折綰臉一沉：“她心大了，這回要你收個(gè)白姨娘親戚，下回讓你買毒藥你做不做？”

    素膳連忙擺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br>
    她越發(fā)肯定姑娘是跟姨娘吵架了。但姑娘沉下臉還是很嚇人的，她只好點(diǎn)頭，“我待會(huì)就去買?！?/br>
    她晚上還跟素蘭道：“哎，夾在姑娘和姨娘的身邊，我真是好難做哦。”

    素蘭：“那你聽少夫人的就行了，少夫人看著就是聰明人?！?/br>
    那是。素膳點(diǎn)頭，“我家姑娘最是聰慧了?！?/br>
    于是，當(dāng)姑娘一走，李姨娘身邊的丫鬟過來傳話的時(shí)候，她就一臉誠懇的解釋，“我都說了，不好收的，我們不要人了?！?/br>
    那丫鬟也不敢得罪素膳，只輕聲道：“姨娘還讓你給她些銀子。”

    素膳當(dāng)然愿意給。她現(xiàn)在賺不少銀子，都能想著擴(kuò)鋪面了，哪里能沒錢呢。但剛要起身去拿銀子，卻又想起之前姑娘說的話。她記得姑娘說過，她已經(jīng)給過姨娘五十兩銀子了。

    姑娘還說姨娘身邊可能會(huì)有人假借她的名頭來要銀子。素膳別的事情可能有所不足，但聽姑娘的話定然能做頭名狀元，便想也不用想了，又一屁股坐下來：“啊……銀子啊……啊這，這就太不巧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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