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南越王勾結謝裴,進而明面上阻攔謝懸開互市買藥田,隨后背地里出兵賣藥田的千理,吞掉大興國庫的底子。 進而謝懸好順理成章拿二十四府和四象營的將士們祭天,開西關走廊,為日后送他大兒去高車做準備。 而最初只因阿芙蘿有害而上書勸諫的傅徵,卻成了眾矢之的。 沒有人知道,吞下了國庫雪花銀的南越已秘密與謝裴沆瀣一氣,甚至立下誓言,若是來日的東宮太子不是他,已幾乎要一統(tǒng)南疆的南越王就將用他搜刮來的錢,推謝裴登上帝位。 只不過,謝裴沒有想到,他是傅徵帶大的,他想做什么,都被傅徵看在眼里。 “當時已經入秋,京梁那么冷,你卻以‘栽贓皇親’之名,罰我在飛霜殿外跪了三天。旁人卻都以為我是去給謝寒衣求情,因此說我結黨營私,罔顧君臣之儀?!备滇绾鋈挥鋹偟匦α诵?,“但旁人說什么都無所謂,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在第三天我出宮時,謝寒衣聞訊趕來,為我斟了一杯丹霜毒酒。 “他怕來日南越王北上時我會領兵出征,怕四象營會蕩平南疆,除掉他的盟友,怕我是你謝青極的忠臣良將。畢竟當年是我?guī)Пs回京梁平亂,助你登基的。所以他廢了我,讓我再也不能上馬征戰(zhàn),讓我成了一個沒有幾年余壽的病秧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年秋天,你沒有因一己私欲保下你和羅日瑪皇后生下的野種,沒有縱容他豢養(yǎng)畢月烏,沒有滿腦子都是虛無縹緲的神魔之說和宿命預言,現在,高車四十八部也不會南下。 “謝青極,你快要成亡國之君了?!?/br> 謝懸的手輕輕一松,他問道:“阿徵,你難道愿意和我一起當亡國奴嗎?” “當然不,”傅徵笑道,“如果寒衣打到了京梁城下,我就打開城門,把你送到寒衣面前,請求他寬恕城中的百姓一命。說到底,寒衣也姓謝,誰做皇帝不是做呢?” 謝懸咬緊了牙關,他的手高高揚起,似乎想一掌落在傅徵的臉上,但許久過去,謝懸的手又慢慢地,無力地垂了下去。 在這天,高車四十八部的馬前槍金央大軍攻破了天參要塞。 怒河谷秋風微涼,泛黃的草尖如海波,在灘涂沿畔輕輕蕩漾著。 粘在農舍地上的血跡早已干涸,身首分離的尸骨在無數次的風吹日曬中漸漸消解,成了山谷中禿鷲的美食。 距怒河谷千里之遙的天浪山腳下,大興皇帝謝懸和金央公主羅日瑪的兒子,高車四十八部的圣子謝裴,端坐馬上,面帶微笑著望向了南方。 祁禛之走在馭獸營中,遠遠地聽到了那邊圍聚在一起的胡漠小兵正小聲議論著南方戰(zhàn)局。他忍不住湊到近前,恰聽到他們說起前日四象營迎戰(zhàn)高車一事。 “都說金央這桿槍已經折在了魏荻的手下,沒想到居然還和當年一樣所向披靡?!币粋€小兵嬉笑道。 “沒準并不是金央所向披靡,而是如今的四象營就是個紙糊的老虎,不用戳,自己就已經四面漏風了!”另一人大笑道。 “所以,就是這個時機,南下的時機!”眾人不約而同地叫道。 祁禛之低下頭,快步離開人群。在從營地中央的篝火旁走過時,他沖站在遠處的白銀點了點頭,隨后一俯身,鉆進了“鬼將軍”所在的中軍帳。 “祁二公子,”慕容嘯還是那一副雍容華貴的打扮,尤其是手上的扇子,竟換了把鑲嵌著紅珍珠和寶石的,他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祁禛之,“小五今日有來信嗎?” 祁禛之搖頭:“我很久沒有收到他的來信了?!?/br> “真的嗎?”慕容嘯偏過頭,瞇起了眼睛。 “真的?!逼疃G之認真地回答。 慕容嘯漠然地掃視了他一眼,隨后收回了目光。 “你在準備南下嗎?”祁禛之主動問道。 “南下?”慕容嘯一笑,“不,起碼現在不?!?/br> “什么意思?”祁禛之皺起了眉。 慕容嘯卻執(zhí)意要和他打啞謎;“就算是南下,我也不會像你預料的那樣,踩著四象營南下?!?/br> “可是紅雕……” “格布日格確實已在總塞上徘徊了小半月,但誰說那是我要進攻南興的開始了?”慕容嘯走近祁禛之,用他那張血盆大口笑了笑,“有的時候,窮兵黷武并非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br> “你……”祁禛之的心底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聽這個長著一張鬼臉的男人興致勃勃道:“高車四十八部傾巢而出,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又是最了解南興的人,沒了傅小五的四象營,如何能扛得住這番兇猛的攻勢?很快,高車大軍就會長驅直入,直入,直入……” 祁禛之心底驚愕,面上卻仍不動聲色,他壓下了心底駭然,沉聲問道:“你知道……” 但還不等這句話問完,慕容嘯就立刻接道:“沒錯,我知道,在那位敦王殿下來到胡漠的第一天,在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為什么而來的?!?/br> 第73章 雪原之王的南下 從叱連城破,北衛(wèi)滅國至今,已過去了十多年的時間。在這不算漫長的歲月中,被慕容嘯救出血海的阿央措有成千上萬個機會,向她親手養(yǎng)大的“兒子”道出真相。 但她始終沒有,直到死前的那一刻。 或許是因她不愿回想自己扮作皇后與發(fā)瘋的貞帝交歡,也或許是她厭惡慕容嘯的生父——一個來自胡漠邊陲的馬奴,又或許……她也不愿戳破慕容嘯這么多年來為自己虛構出的高貴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