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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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忍辱負重讓謝懸猶如驚弓之鳥,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敵意。除了…… 除了萬壽宮中,那個擋在他身前的小兵傅小五。 后來,封王就蕃的謝懸重回冠玉,他坐在呼察湖邊,看著手提銀槍的少年人,說道,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以后,你就叫傅徵好了。 傅小五成了大將軍傅徵,謝懸成了當(dāng)今皇帝。 只是十八年前那個穿著開襠褲在大營里四處亂跑的小孩,似乎還是原來那副長不大的模樣。 孟寰用余光看著自己的親娘為傅徵診脈,又看著謝懸面色凝重地聽完鐘老夫人的話。 隨后,帥帳內(nèi)的閑雜人等便被謝懸身邊的小內(nèi)侍有禮貌地悉數(shù)請了出去。 臨走前,孟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立刻讓他頭皮發(fā)麻,一陣惡心。 只見謝懸彎下腰,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在傅徵的額角上落下了一個吻。 祁禛之被白銀的一聲尖叫吵醒,他倏地坐起身,起了一身冷汗,隱隱記得方才做了個不甚美妙的噩夢。 “出什么事了?”祁禛之緊張道。 白銀縮成一團,掐著嗓子回答:“有,有只耗子……” “耗子……”祁禛之無語凝噎。 他翻下床,抄起鞋底,朝著白銀手指的地方當(dāng)頭砸下。 耗子吱吱兩聲,死了。 白銀千恩萬謝:“二哥真是英明神武?!?/br> 祁禛之丟下鞋,蒙頭蓋被:“等我把胡漠人殺光,凱旋入京時,你再說這句話。” 白銀紅著臉扭了扭肩膀,不安分地爬上了祁禛之的床:“二哥,我一個人睡害怕。” “怕什么!”祁禛之被白銀一碰,好似身上長了跳蚤,一躍而起,“這么小一間屋子,你睡我對面,半夜臉對著臉,有什么好怕的?” “我……”白銀哼哼唧唧,“我就是想和二哥一起睡?!?/br> 祁禛之又開始一個頭兩個大:“你跟我睡什么?嫌床不不夠擠?我把我身上的蹀躞都當(dāng)了,就為住個寬敞點的屋子,你還非要來跟我睡一起。要不明兒咱去住茅屋,四處漏風(fēng),好叫你跟我抱一起好好取取暖?!?/br> 白銀有些委屈:“二哥,傅將軍都能跟你睡一起,我為什么不行?” “什,什么?”祁禛之對白銀的邏輯目瞪口呆。 白銀委屈道:“那日傅將軍回來,脖子上全是紅印子。我過去伺候虎無雙那么久,會不知道那是什么嗎?二哥,你是不是偏心?” 偏心?這怎么還扯上偏心了? 祁禛之那一向靈光的腦袋瓜在此時卡了殼,他呆呆地看著白銀,眼前莫名浮現(xiàn)起了一個人。 那人是老威遠侯養(yǎng)的小妾,長得不大漂亮,但因給祁家生了個姑娘,所以被納入后宅。 這小妾隔三差五就要跑去老威遠侯面前哭哭啼啼,稱老威遠侯偏心,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都不宿在她房里。但這小妾又很心善,自覺自己有伺候主母的責(zé)任,待蕭夫人比待老威遠侯還要忠心萬分。 而此時,那小妾的樣貌與眼前的白銀忽然重合,倆人一樣的梨花帶雨,一樣的委委屈屈,一樣都在說著“偏心”二字。 這到底是什么荒唐事?祁禛之心累道。 “我說……我說你那腦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祁禛之按了按額頭,“傅召元他,他跟我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白銀不解:“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也能睡在一處嗎?” 祁禛之張了張嘴,突然被白銀問得啞口無言。 他祁二郎醉眠花柳的日子多了去了,添香館的花魁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紅杏院的歌伎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沒人問,沒人深究,更沒人在意。 畢竟,人家是賣家,自己是買家,睡也就睡了,這關(guān)系正當(dāng)?shù)煤?,祁二郎也從不吝嗇手里的銀子。 可是,他跟傅徵是什么關(guān)系?他給銀子了嗎? 他連銀子都沒給,就把人白白地睡了! 若是傅徵是個良家大閨女,他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被人戴上了狗頭鍘。 祁禛之一陣唏噓,心里忽然很過意不去。 白銀又開了口:“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買下我,還把我留在身邊,其實都是因為你在怨將軍而已?!?/br> “什么?”祁禛之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怨將軍,想拿我氣他,所以你才帶著我跑了出來?!卑足y邏輯自洽,融會貫通,聽得祁禛之心悅誠服。 他抄起方才打耗子的鞋底,往白銀屁股上狠狠一拍:“收起你那話本先生才會講的臆想,給我趕緊滾回去睡覺!” 白銀夾著肩膀,被祁禛之?dāng)f回了自己床上。 他縮在被子里,細聲細氣道:“二哥,其實我身上的襲相蠱不解也行,這哨城太危險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br> 祁禛之裝睡不答。 其實,他來哨城,不光是為了白銀,也為了一件事。 自從發(fā)現(xiàn)敦王謝裴在利用孟寰與傅徵在四象營中挑撥離間后,他隱隱意識到,他長兄祁奉之一案,興許另有蹊蹺。 在旁人來看,祁奉之是因曾做過傅徵麾下的兵,所以才成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墒?,身陷爭斗中央的傅徵似乎不這么認(rèn)為,他還在追查幕后之事,似乎于他而言,祁奉之的死還有隱情。 那么,這隱情是什么呢?